面目镇定。
忠伯很忧心,忙不迭吩咐人去收拾侯爷换洗,好叫殿下稍后顺带。
路上萧芜并不多言,只听着车外守卫细说了经过以及诸人论罪。
行至偏殿门前未见侍从,看来是给打发了下去。
只听偏殿内庆元帝气急败坏的数落——
“褚奉仪,能耐了!什么‘老岳丈’,什么‘做小’?王舍老贼不配当朕的岳丈,你就替我给他再安排个‘贤婿’?”
说着不知拿起什么抽了褚珣几下,又道:“做小怎么了,朕的贵妾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么。简直是反了你!”
萧芜听着又是“啪啪啪”几声,夹杂着褚珣装模作样的呼痛,不要脸面的,扯着嗓子强辩。
“我说陛下,您气该消了吧,这也有些时候了。看我起不来,您这趁人之危,是一国之君该干的事儿吗?”
似是挪了两下牵动了哪里,嘴里嘶嘶溜溜的吸气。
又道:“这不是替您撒气么,你看他那脸快厥过去了,别说您老不解气。我就看不得他明明为一己私欲,还一副大义凌然、替天行道的德性。再说,这不也他一厢情愿嘛。您老又没绿那什么,气什么呀——啊!轻点轻点!哎——老头,我说你够了啊,再打我还手了啊!”
萧芜在外听的是一头黑线,怪不得还要把人都支走。
真不知道,这俩人私下在一起,居然这样没上没下。
“放屁!你是不是眼瞎了,啊?是不是瞎了!朝上那么多人,你个兔崽子,给朕哇啦啦一通胡说。这以后要朕如何服众?老子后宫那点儿事儿都让你咧咧出去了,你还有理了?!我打不死你,打不死你!趁你病要你命,你看我打不死你!”
庆元帝大概是憋了一晚上,这会看褚珣没什么大事,这才把“为人君”被人驳了颜面的火,一气儿撒出来。
闻言不但没放过褚珣,更是“啪啪啪”的,手里的竹条子挥的起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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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珣看老头儿动弹了半天,满面通红,心说可别累出个好歹来,忙服软,“对对对,我是王八蛋,口没遮拦。快消消气儿,一会小七就来了。您老臊不臊,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快快快,赶紧撒手,有损君威!”
庆元帝本已经快消了的火又“噌”的冒三丈。
“你还好意思说阿芫?朕前脚把阿芫托付给你,你要后脚有个三长两短。阿芫才回京不过数月,你要那些没脸没皮只剩张嘴的人,怎么议论朕的阿芫?她出生没了娘,刚回来又死个义父?你手上那臂甲,是大姑娘的面皮吗,就那么舍不得挡一挡,用腰腹去送?还是你真是亏了身子,脚软的站不稳……”
庆元帝年轻时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自然看得出来,以褚珣的身手虽然是双手挡住凶器,可要避过那一脚,只需要手肘一掣,便能挡过并把人推开去。
可褚珣偏偏迟疑了分毫,不得已才侧过身,挡住的部位恰好很寸的,就是那腰腹硬甲漏了一丝的缝隙处。
褚珣一听庆元帝的质疑,立时炸毛,完全不管礼仪尊卑,梗着脖子嚷嚷,“说什么呐,谁亏了,我说老爷子你自己上了年纪,就当别人跟您老似的,……”
……
……
……
两人你来我往的吵得热闹,完全不顾身份,相互挖苦攻击,一解“新仇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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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芜站在门外实在有些尴尬,进退都不是。
这俩人,一个九五至尊,一个国之肱骨,跟俩毛孩子似的,嘴皮子尽放“撩阴脚”,怎么损怎么来。
不过听着吵的热火朝天,想来也无大碍。只是,不用臂甲?这是他自行有失,才受了伤?
略一踌躇,不得其解,眼看着周围窗格有人影探究,为了不让两人更丢脸,只得轻咳一声,硬着头皮走进去。
两人听见门口一声轻咳,齐齐住嘴收身。
一个挺尸床上一副“贵体微恙”的虚弱无力;一个正襟危坐一副“高贵威严”的端庄泰然。
萧芜看庆元帝手里还攥着“凶器”谈柄,瞧着两个人装模作样,觉得好笑又觉得无语。
“阿沅来了,路上可颠簸。快坐下歇歇。”庆元帝看着她满目真情慈爱。
萧芜不禁心中微暖,想着他刚才头发倒立的架势,和那句“朕的阿芫”,竟莫名觉得有些亲近可爱。
端身一个福礼才道:“父皇,儿臣身子好。这丁点路程,哪里那么娇弱。您不必担忧。”说着放下手中包袱又道:“儿臣不喜面前人行走动,平日也会强身健体。自是较寻常千金娇贵们康健。”
实在很是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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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帝喜欢萧芜与他多言,说一些闲话家常。
听出她言语里的亲厚近昵,见眉不见眼的开心不已,口里“不错不错”的称道。
又因为刚才的言行无状不知是否被听着,还有点强撑的镇定,略不自在的搓搓手指,摸摸鼻子。
褚珣躺在床上只能转个脖子,没办法,谁叫他身娇肉贵还怕疼。
此时抻着脖子,看老头完全没有“为君威、为父严”的模样,酸的牙掉。
又看小七自打进来,连个眼风都没扫,心里不得劲儿。
撇着嘴酸溜溜的开口,“我说二位,我这只喘着还动不了的在这躺着,是没死香都不用烧了。可在这聊上了不合适吧。二位到底干嘛来的……”
探病有不看病人,自顾自闲话家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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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芜闻言,也不问好也不行礼,自顾自的给庆元帝奉茶,试探好温热,这才侧过脸。
面对褚珣,神色淡淡的一个平手礼,“义父武功盖世、勇猛无憾,萧芜自是知道您无碍的。”
褚珣:“……”
他的后颈皮一紧,想也知道听到了那句腰腹去挡的话。
莫名的,脸上就露出两分不自在,竟是红了耳尖。
萧芜走至床前,又道:“您可还好,太医如何说?”
褚珣干咳一声,“无碍,勉强也算得身经百战。这些许小伤无事。”
萧芜略略查看下包裹好的伤势,又道:“那就好。”
说着双眸微抬,琥珀色的眼仁在窗外投进的微光下,平直的看进褚珣的眼里。
萧芜想起来了,那臂甲是褚珣生辰时,萧芜找来好料着人精心打造琢磨的。
只是不曾想,一副庇佑体肤的臂甲,有人居然害怕被划了痕迹而避之不用,她心里五味杂陈。
又酸又涩,又苦又甜。
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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