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吟低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捡起一地的碎片,“姐姐不必担心,妹妹会将你治好的。还请姐姐现在先别说话,别动。”
迟千千却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是疑惑道:“你会医术?”
“从前跟娘亲学着会一些,如今你的情况紧急,还请姐姐不要说话了。待会我会为你上药,这药是消炎止血的,可能会有点疼。”迟晚吟正色道,手里重新接了一碗水,“蒲公英也是消炎的,你喝了它会好得快些。”
迟千千见她说得认真,她转目一看旁边的凌萧然,凌萧然暗暗点头,她才放下心来。
因为脸颊的疼痛,她只能小口地喝着,迟晚吟亲自喂她,吩咐知雪将药粉撒在伤口上。知雪小心翼翼地取了药粉,她手笨拙地撒着,几次弄疼了迟千千。
“嘶——好疼啊,知雪你怎么笨手笨脚的?”迟千千疼得声音都变了,那药粉是有些清凉的,但那清凉的触感到伤口里,是硬生生的疼。
知雪忙委屈道,“奴婢愚笨,还请小姐不要怪罪奴婢…其实,这样的事情可以让二小姐做的。”说完她还不忘看了迟晚吟一眼。
迟晚吟垂眸,她将银针和镊子快速地过了一遍火,随即缓缓道:“我要给银针镊子过火,且要立刻缝合伤口,若是误了时辰,你担得起吗?况且叫你上个药粉便如此笨拙,今后怎么伺候姐姐换药?”
见她牙尖嘴利,知雪先是一惊,而后是难言的耻辱,她只怯怯道:“是,奴婢知道了。”
准备好了银针,迟晚吟道:“姐姐,现下这围场里没有麻沸散,还请你忍忍,若是你乱动,那晚吟可不能保证你的脸会成成什么样子。”迟晚吟淡笑,其实要做麻沸散也不是不行,只是她就想让迟千千受些苦。
“派几个人来按住姐姐,吴太医,你来旁边替我拿针吧。”迟晚吟抬头,见吴太医一脸不满却又不敢吭声的模样,她不怀好意地道。
前世,这吴太医可是跟迟千千走的最近的太医,那龙吟草多半也是他给迟千千的。
吴太医不愿,却见太子也没说什么,只得躬身上前,跟迟晚吟一样跪坐在床榻前,等待着迟晚吟的吩咐。
“吴太医,劳烦待会您替我擦汗了。”迟晚吟侧头笑道,吴太医只得喏喏点头。
待几位宫女都按住迟千千之后,迟晚吟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根短针,眸子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她抬起手,先用镊子将伤口扒开,看清里头的皮肤后,才缓缓落针。银针刺破了迟千千的皮肤,她尖叫一声,腿部在不停地扭动着,或许是刚才迟晚吟的警告,她头却一动不动。
迟晚吟心里只觉得痛快,用桑皮线将分开的皮肉缝合起来,迟晚吟手法娴熟,但每一次进针出针,都丝毫不怜惜,反而故意用力,疼得迟千千好几次痛晕了过去,却又被痛醒。
迟千千脸色已经惨白,额间留下了细汗,迟晚吟对旁边已经看懵了的吴太医道:“给她擦汗。”
吴太医立刻拿了帕子擦拭掉迟千千的汗水,方才他见迟晚吟手法娴熟,下针准确,心里有些嫉妒地想着,脸上却是一片恭敬之色。
“快…快好了吗?”迟千千吃力地问道,她声音轻飘飘的,也只有离得很近的迟晚吟才能听见。
“再忍忍。”迟晚吟不看她,若是她看到迟千千的表情,只怕她会大笑出来。
凌萧然伫在一旁,一直观察着认真施针的迟晚吟。那个女子,简直美得不真实。她一身利落的骑装未换,神色认真地缝合,时不时淡淡地吩咐旁人,她淡定自若,丝毫不被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影响,好像司空见惯一般,整个人别有一番味道,是与寻常女子不同的,不知怎的,他的目光根本挪不开她。
这个迟二小姐,怎么与听到的传闻不一样?
他正出神,只见迟晚吟动作迅速地打了一个结,她长呼一口气,道:“好了。”
凌萧然这才走过去,看到原本触目惊心的伤口被缝合得整整齐齐,没有一点差错,他不禁赞道:“迟小姐真是妙手回春。”
迟晚吟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帕,不以为意道:“殿下谬赞了。对了,姐姐你以后每日都要换药,忌辛辣,每日也要服药,这药方,就由吴太医来写吧。”
吴太医莫名其妙地被派了差事,心里不悦,便道:“这是小姐您做的缝合,自然应由您来写吧?”
迟晚吟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吴太医您是太医院院正,医术自然不在小女之下,刚才让我施针只是给我个机会,对么?”
堂堂太医院院正,刚才被迟晚吟抢风头自然是不甘,本还想着如何挽回名声,现在迟晚吟自己给他台阶下,他也不含糊,道:“对,我看你懂得不少,便想着给你个机会试试,毕竟纸上终觉浅,必得躬行啊。”他捋了捋长须。
迟晚吟道:“我对药材的研究也只是浅浅,哪比得上吴太医您?所以姐姐的药方交给您,我很放心。”
吴太医总觉得自己跳入了一个坑,却也没明白过来,含糊道:“那…那我便拟了药方,改日送到贵府。”
迟千千很是信任吴太医,也感激道:“那就有劳吴太医了。”
迟晚吟收了东西,众人已经散去,迟千千也被抬着回迟府了,只有凌萧然背手站立,帐中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殿下可还有事要吩咐?”迟晚吟面色沉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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