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竹溪说完后悠闲地拿出MP3,放起歌来,并跟着轻唱,不再往下看,也不再理严馨。
严馨听她嗓音虽然很平常,但是并不跑调,她微闭着眼睛一脸轻松愉快地坐在床上,严馨只想到初中语文课文中说的“怡然自乐”,大概就是这样吧。
在这几个小时里,严馨忽然觉得自己不知该怎么跟人相处了,一下热烈如火,一会又清冷如水,徐竹溪这个人飘忽不定地飘在她胸口,忽然让她小心翼翼起来,似乎每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会下意识地向她看去。
严馨迷茫地站在自己桌子前,宿舍里只她一个人还站在地上,呆呆地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这时突然有人叫她名字,严馨心扑通一下,惊得脸色通红,抬头看见竟然有一个人坐在徐竹溪对铺,她一直都在,竟然一言未发,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严馨抬头看她,她靠墙倚着,一条腿伸下来,一条腿曲着,用乡下大爷的姿势,无比豪放地坐在床上,她拿着一本书,这本薄薄的书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的脸,所以严馨看不到她的模样。
她并没有将书拿下来,也没有低头看严馨,只是突然叫严馨名字,等严馨开口问她“什么事”时,她才又说了一句“你不洗漱吗?”
“哦。”
严馨恍然回过神来,对着她举起来的书点点头,这才想起来,这个时间自己是该上床休息了。
严馨急忙去水房洗漱,她坐在椅子上轻轻褪下袜子来,红烫的脚底硬得肿胀,布鞋板一样的鞋底,硌得她脚底出了一个白泡。
严馨用手轻摁摁这个白白的水泡,心底连着被触动,忽然想起来那一手的汁液,和余白焦急的神色,忽然觉得很好笑,不由就笑出了声音,脚丫在水里晃动,就像两只小鱼儿。
这时上床一声响动,徐竹溪将手中书一摔,戴上了耳机,立刻便躺了下去。
严馨又是一阵茫然,在水中泡得柔软的双脚停止搅动,舒服的哗啦哗啦水声也戛然而止。
严馨低头看着自己双脚,红红白白,起了一层薄皮,心里刚燃起的趣意就像潮汐退却般不见了。
她又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漫在心头,就像乘凉时满院子去捕萤火虫,伸手终于抓到一只,再张开手看时,却发现突然不见了,那是夏夜的忧伤。
此时夏夜的忧伤就漫延在严馨心头,越来越浓,而后她渐渐觉得,这种忧伤比夏夜晚上那种失望更甚,说不出道不明,这时才有了身在异乡的孤独感。
她一直都是迟钝的人,遇事遇人,往往反应不过来。
她不能像解化学题,推化学方程式,解物理题,带公式求粒子轨迹那样,聪明地感知生活中的人和事,所以祖母在她出门时,才会点着她额头说:“我的娃娃哟......”。
祖母一连串嘱咐的话灌进严馨耳朵,她听话地点头答应,当时并没体会到祖母的焦急和担心,坐上火车后也没有离家的酸涩不舍,看着窗外匆匆而过的景色,严馨觉得自己的心只是有些沉,其余就没有什么了。
而此时,她双脚在洗脚盆里拔不出来,心底的孤独感油然而生,想在心里用些话诉说、形容一番,却一个词也想不起来,她古诗词本就不通,成语自然也只有平时考试常考的那几个。
“望其项背”“下里巴人”“阳春白雪”,这些词都不合适。
严馨觉得自己心更沉更沉,比在火车上看到窗外景色匆匆倒退时时还要沉,沉得她眼前发花,看不清楚整间宿舍。
江怡繁忽然探下身子来,她叫了一声严馨名字,问严馨怎么还不上来,对严馨说快上来试试床,看看习不习惯,睡不睡得着,又问严馨“你认不认床”。
严馨摇摇头,快速地擦完脚,收拾好东西爬上了床。
她坐在床上试了试后,才回答江怡繁说:“床很好,就是有点窄,太高了。”
“没事,掉不下去,不用怕。”江怡繁笑着回她,又很温柔地问,“你害怕一个人睡吗?”
严馨摇摇头,她不怕黑,也不怕鬼,高中校园的“传说”吓了一届又一届学生,唯她一点也没觉得怕,因为祖母曾将她搂在怀里对她说过,“如果有鬼,那就有神仙啊,如果没有鬼,那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严馨想着就将祖母的话告诉了江怡繁,忽然听见对面床铺上一声笑。
这个一直举着书挡着自己脸的舍友,手中书忽地掉落在床上,正笑着看严馨。
严馨和江怡繁都向她看去,看到了一张很飒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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