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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锋一转,饶是不肯妥协。“你府上你能看管,可人在我府上,便要按照我的道理。我陆彦生的女儿,即便是做小,必要的礼数还请大将军成全,书六礼,媒婆登门,该上的都得齐全了,否则,人我便养在府上了。”

纪忘川冷静想了想,一时半会应承不上,圣上指婚公主出嫁不足月,此时请媒婆过大礼,大张旗鼓迎娶琳琅,这不是活生生给崇圣帝打脸么?即便是排除千难万阻迎娶琳琅过门,公主在前,在身份地上上,谁堪与圣上之女一同做平妻?如今他是炙可热的朝堂新贵,握重兵,是他起事夺权的基石,一旦触怒崇圣帝,收了他神策十二营的兵权,那他所谋之事只能夭折。

陆从白走到纪忘川跟前,劝阻道:“大将军请回吧,父亲最重礼教,恐怕眼下没有转弯的余地,我会帮着劝劝,等他消了这口气,您再来府上吧。”

如今琳琅住在陆府上,至少免于和芙仪公主的正面交锋,比在将军府上时刻提防芙仪暗算强些。只是见不到面,心里牵挂得很,下朝回府没有丝毫动力。索性,让他心无旁骛地筹划谋反之,孤注一掷,背水一战。等彻底推翻了尉迟云霆,再八人大轿把琳琅接回府去,让她当个正经的大奶奶。纪忘川拱揖了揖,说道:“陆老爷的话,晚辈记下了。不日必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陆从白松了口气,本以为纪忘川武将出身,一言不合动刀动枪。论拳脚功夫,整个陆府的护院加上他都未必是纪忘川的对,若是纪忘川硬抢,他无法全力护住琳琅。眼下纪忘川看在琳琅的面子上,对他们尚算客气,琳琅在陆府上能留住几日便是几日,也好解一解相思。可相思有毒,看得摸不得更苦,有些作茧自缚的意味。

日前,有人给陆从白送了请帖,约定在梅棠馆西苑雅座相见。他如期赴约,等了一刻钟,芙仪公主贴身女官半夏姗姗来迟,她说明了来意,并送上了芙仪公主的书,陆从白这才知道琳琅在纪忘川府上之事,而且芙仪公主愿意与他结盟,各取所取。

陆从白顿感讶然,旁人只道陆白羽对琳琅痴心一片,可芙仪公主居然与他联合,自然是看穿了他对琳琅的心意,他素来善于喜怒不形于色,到底是何时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内心?

陆从白自然不知道芙仪公主身后有个玩弄男女感情的祖师级人物王世敬,他的眼睛很毒,尤其在男女情爱之事上,往往入了他的法眼,他便能看出端倪。

陆白羽是扶不上墙的阿斗,陆府继承人大抵花落陆从白,他又有占据琳琅之心,与他合作自然是最佳的抉择。

跨出博之堂天已黑透了,举头望月,居然惨兮兮得被乌翳遮蔽在后,连小半个脸都露不出来。

陆白羽在前引路,耐着性子,恨不得一步变成两步,赶紧把纪忘川这个瘟神送走,可他是做大事之人,隐忍沉默是他与生俱来的本事,他心里恨不得挖你两个血窟窿,脸上依然挽着平和亲切的笑容。

从百花园雕满花窗的围墙经过,纪忘川若有神往地仰头看了眼灰瓦白墙,他曾经在这里张望过琳琅,当时便觉得这姑娘水灵灵,没想到如今已经这样刻骨铭心。

冷不防一道倩丽的身影从拱形门步出,百褶裙在地上摇曳出半圆的弧线,这身影任谁都不会忘记。琳琅的眼神从纪忘川身上飞快穿过,落在陆从白眼内,说道:“从白哥哥,我有句话想同大将军说,可否宽裕些时间。惹恼了爹爹,的确是我的错,眼下只求从白哥哥宽裕一些,我长话短说,必定不让您为难。”

陆从白打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琳琅跟她商量的口吻就跟吃白玉豆乳似的舒心惬意,他哪里舍得让琳琅有半分不如意,但凡他能做到的,只要不出格,都不想给琳琅添堵记恨。“长话短说,父亲正在气头上。”

纪忘川客气地朝陆从白颔首,算是感激他通融,而后跟随琳琅进了百花园,刚步出陆从白的视线,纪忘川一个箭步拽下琳琅的臂,轻声斥责道:“你这么不声不响回了陆府,可是要取了我的心肝不成?”

琳琅转身,委屈的满含泪水,说道:“琳琅没法子,若是不回来,大夫人要去大理寺告你拐带,因我一人,伤了你和陆府上的面子,沦为整个长安城的笑柄,何必呢。今日下午着急了,想漏了一层,回到陆府我才发现,大夫人来要人倒是成全了咱们。”

纪忘川握住琳琅冰冷的,问道:“此话怎讲?”

琳琅左右张顾,确认百花园只有他二人,压低声音道:“当日我昏迷之,隐约听到项斯与夫君提起人皮碎片之事,原本听过就忘了,直到大夫人来府上闹腾,我这才蓦然记起羽哥曾经在聚宝斋得到过一片人皮,我猜这就是夫君想要之物。咱们在骊山并非偶遇,你就是追寻人皮碎片而来的。”纪忘川想劝阻,却被琳琅一指封住了他的口。“我能为夫君做的事有限,一直以来都是拖累着你。既然羽哥的人皮碎片是关键,那我一定会帮夫君得到。我在陆府上也好,起码躲避了公主的锋芒,两下里安生过一阵子。只是……有些舍不得你罢了。”

纪忘川感动不已,说到底琳琅还是为了替他考虑,才会受人白眼,忍着委屈重回陆府,他决定把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向她亮明。“琳琅……我……”

园子外陆从白咳嗽了几声清清嗓子,打断了纪忘川的话,琳琅立刻领悟陆从白的意思,大抵是时间耽误得太久,有些话只能留待下回分说。

琳琅把纪忘川往外推,边走边嘱咐道:“夫君,你快回去吧,别担心我,擎等着我的消息。”

纪忘川捏紧琳琅的,掌摩挲了把,痴痴恋恋。“琳琅,旁的事都不必挂心,只消好好保养自己。”

陆从白在园子外等候,强压着怒火不冲进去把纪忘川拽出来,怕看到不该看的,污了眼睛伤了心。

纪忘川牵着琳琅的,从林深处走出,跨出百花园,陆从白眼神瞟了眼,正好看见他们十指相扣,心很不是滋味。

他气度凛然,伸出一臂引路,说道:“大将军,不送。”

纪忘川不理会他的冷漠,夜晚风大,他替琳琅拢好蓝狐毛围领,关切道:“我走了,闲人莫理,闲事莫管。”

琳琅颔首送别纪忘川,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走出视线,她幽然低头踩着脚下敷在青石上的苔藓,不让眼泪滴落在陆从白跟前。

陆从白看见纪忘川消失在夜色,这才放下心大石,他不由为自己心忧,着了魔似的喜欢琳琅,偏偏说不出她哪里好,也许正如琳琅说的那样,他也许根本不爱她,他爱的不过是求而不得又非要占有的快感。谁知道呢,若世事洞明,他便是神了。

陆从白搭了下琳琅瘦削的肩膀,说道:“夜风寒凉,回去吧,小心冻坏了身子。”

琳琅转过身,灼灼的目光看着他,问道:“从白哥哥,长安城认识我的人不多,我又鲜少出门,大夫人是怎么知道我在大将军府上的?”

百花园拱形门廊上挂着两盏迎风招展的风灯,灯光晦暗,陆从白面有难色,幸亏黑夜是块遮羞布,琳琅没有看到他眼神的闪躲,他说道:“鲜少人见,不代表无人看见,大夫人一直在找你,总归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吧。”

陆从白领着琳琅往驻清阁方向走,陈其玫把琳琅强行接回府,照旧住在驻清阁,陆彦生气在火头上,可琳琅毕竟不是自家夫人肚子里生出来的血脉,疼爱归疼爱,到底打不得骂不得,好在完好无损的找回来了,只是这姑娘家的身份算是彻底坏了,将来要婚配除了遂了纪忘川的心意,怕也是别无他法。

可陆彦生礼教兴家,无媒苟合之说,是他心里暂时过不去的坎。他一方面担心琳琅在神策大将军府上受苦,另一方面又怪责这闺女不守礼数,趁着云淓出嫁当日府上无人照看,自说自话跟人私奔了,这么扫脸的事,他心很是不齿。故而,琳琅回府之后,他愣是闭门不见。

琳琅嗯了声,心头氤氲着惘然的不快,跟在陆从白身后与他保持着四步的距离。琳琅走路没声响,陆从白担心地驻足回顾,琳琅垂着头恰好撞在陆从白胸口上,连忙仰起头赔不是。

陆从白微微一笑,说道:“琳琅,你走了这许久,我一直都想问,只是……有些问不出口罢了。”

琳琅退开了一步,说道:“从白哥哥,你问吧。”

他心痛又不安,琳琅消失后,他浮现各种各样的怀疑,直到派去的江湖人士在益州城找到琳琅,他越发相信琳琅与纪忘川走到了一起。“为什么要跟大将军私奔,你真的愿意伏低做小当他神策大将军的姨娘?”

“府上的人都当我没脸没皮与人私奔了么?”琳琅坦荡地苦笑了下,沉痛地叹了口气,“云淓亲迎之日,王世敬明面上迎新夫人,暗地里把我强掳了去。若非……若非大将军及时搭救,恐怕……恐怕从白哥哥今生再也见不到我了吧。琳琅誓死不从王世敬那厮,除了一头撞死,也别无他路可走了。”

陆从白后槽牙都咬疼了,垂在袖管的愤怒握成了拳头,当真是王世敬那阴险小人使的诡计。他更是后悔,当日若是他率先找到琳琅,结局会不会完全不同?琳琅不会对纪忘川以身相许,现在琳琅还在府上,每天都能在他身边,他可以逗她笑,陪她闹,年轻的女孩子身边围绕着,总有那么一天可以打动她的心。偏偏一切都太巧,他错过了琳琅最脆弱时刻,也注定错过了她的一生。陆从白转过身走在前头,喃喃道:“若我能早些发现,也许结果会不同吧。”

琳琅不晓得说什么,也不再接话,跟着陆从白一路缓缓地走。过了石桥就是驻清阁,陆从白送琳琅走进雕花门,锦素早已消失无踪,昔日冷落的驻清阁冷落依旧,陈其玫点了个叫做清秋的侍婢在院子里照看,清秋迎了上来,跟琳琅屈膝福了下,“小姐,您的卧房已经收拾好了,被褥都是全新的,用檀香熏过,房里的地龙也燃上了,请您入房休息。”

陆从白想潇洒地转身离去,琳琅已经嫁做人妇,不管旁人承不承认,至少她的心和身体都完完整整打上了纪忘川的烙印,可他的感情偏生那么固执,钉住了他的位置。他朝清秋挥了挥,说道:“你先下去,我同小姐还有几句话说。”

清秋看了陆从白一眼,再看琳琅,琳琅点点头,她便识相退下。琳琅拢了下垂在鬓角上的一缕乱发,说道:“从白哥哥,你就不怕清秋是大夫人派来的眼线?你如今掌权,万一传出蜚短流长的闲话来,对你可不好。”

陆从白淡然一笑,满不在意。“大夫人这会子哪有闲心思来对付我?她绝不会传出我和你的闲话。你可知大夫人为何非要让你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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