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白衣的心里,此刻如同望不到大陆的海洋。若说是爱慕他,终是没有任何希望任何结果,若说是真的能躲开他,终究要一起南下,日夜相处。一刹那,白衣竟然觉得一切都是他害得,无凭无据无端端,就是恼恨他。
“看着我。”他下了命令。
白衣总算睁开了眼,怯弱的眼神,受伤的小兽一般。里面是有怒意的,有毁灭的绝望灰烬。
“你让我,拿你怎么样好呢?”
侯聪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手把白衣的两只手都抓着,另一只手再伸过去抚她的脸,停在那里不想离开,拿大拇指轻轻触了触她的唇,微微试探地,伸了进去。白衣的嘴唇被他分开,露出惊愕的表情,眼里的怒气、绝望,渐渐平息下去。
“算我错了,好吗?”侯聪人生第一次说出了这句,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累,竟然带着一点儿哭腔。他不知道如何形容,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是觉得比对了还欢喜。
他学着长空,把她背起来,往后花园楼上送,两个奶妈子低着头,跟在后面。“清明那天去郊外碧螺寺祭奠。在这之前你呆在家里。具体的安排,我写了信让青松送过来,你说好不好呢?”
白衣把脸埋进了他的后颈衣领里。呜呜咽咽地话语听不太清“你再敢让我生气,我就揍你。”
侯聪看着地上的花草,天上的星,苦笑了一下。这算是他们俩莫名其妙又闹了一次矛盾。到底是为什么呢?兴许要上路了,大家都心里焦躁。兴许如同祖母说的那样,人和人的地相处是很难的,一个将军,一个校尉,也要磨合。自己还是要管好心境和脾气,否则下次发怒,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真的不知道。
今夜是他第一次上她的闺楼,也没人敢拦。进了门,侯聪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单人大小的床,桌椅被褥都极尽华丽,显然是宇文兴和宇文长空决定的。侯聪把白衣放到床沿上,拿起枕边的“小侯聪”来,放到她怀里,又板起脸来教训了几句“不许闹了,沐浴了睡觉。等着我找你。”
白衣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么做小伏低,侯聪也是第一次,第一次就这么驾轻就熟,他对自己的潜质感到满意。盼着她说点儿什么,终究是没有,自己觉得没意思,退出了绣楼。
“我不是生气,我是恨你。下次你再敢像方才那样对我,我会咬你的!”
他关上门,听她在背后说。虽然不知道白衣为什么恨自己,因为人家姑娘“春闺梦里人”的心思终究还是秘密,可还是觉得胸腔里头,咕噜咕噜,像烧开了水,冒起了滚烫的泡泡。
第二天黄昏时候,白衣就收到了侯聪的信。青松没有立即就走,皱着眉头,仿佛双肩担负了整个世界的重担,“姑娘哟,我们大公子哟,一夜没睡,给你做风筝呢。”
“哦。”
“也不都是对你上心,也有气恼的成分。”
“你可不要指望我再去哄他了!”白衣一边看信,一边汹汹地瞪了一眼青松。青松吐了吐舌头,表示不敢惹,不如出去吃点心。
白衣看完信,亲自烧掉。炭盆里地火焰冷下去,大桐街道上的纸钱热烘烘地烧了起来。清明到了。
那日辰时,白衣一身素服,挂着一把细长的佩剑,由长空带着,从画屏巷去东风巷常府接莫昌。一溜的素车白马,侯聪一身白缎袍,陪着身着白龙袍的莫昌,在正厅说话儿。
那个翠竹已经好了,就在那在旁边,和青松一起预备着主子们要茶要水。
白衣规规矩矩给两个人行了礼,侯聪没说话,莫昌温和地站起来,说了声,“有劳姑娘。”
慕容行、独孤正和元又也都是素服,格外精神、帅气,脸上也都是肃穆的,不见丝毫笑容。
三个人进来,慕容行拱了拱手,“请殿下移驾碧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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