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鎏沅一时之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撑着身子起身,却在将要落脚之时顿了顿。
这……是什么?
他伸出手去探了探,顿时一震,触手一片温热,滋养着他身下的寒床。
这是,温泉么?
他抬眼望去,竟是一座空旷的殿,轻幔缭绕,雾气氤氲,白玉所砌,入眼皆是朦胧,有水声撩起、溅落,增添了一笔隐秘的暧昧。
顾鎏沅一瞬恍惚,慢慢没入水中,只着一件里衣,是月白的纯,而非他往日火红的欲。
他扯了扯衣领,目光略微嫌弃。
这品位……还不如他呢!
顾鎏沅撇撇嘴,淌水而过,流水的阻力轻拢慢捻,极为舒缓,他喟叹一声,暗道这温泉的主人暴殄天物。
不过,壕也是真壕呀。
“你在那里做什么?”
突然有什么声音响起,是问他的。
顾鎏沅一震,抬眸望去,视线却蒙了迷雾似的看不大清。
那人似乎轻笑的声,慵懒的声线揉碎在蒸腾的雾气中,四方来聚,酌美酒的醇香,一同氤氲着。
“可要喝一杯?”他又问道。
顾鎏沅犹豫了一瞬,朝声源走去,手掌拨开水流,静谧的空间有了响动。
先入眼的是稳当浮在水面的酒杯,莹润透彻,斟了半杯,散着浓郁的花果香,如山间四味的甘洌。
“那便多谢。”顾鎏沅没有抬头,他已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
当即也不再扭捏,端着一杯仰头而尽,不可避免地瞥见那撑坐在岸边的人。
玉珏子换了一袭玄衣,在入目即白的大殿中形成强烈的反差,是那种带有侵略性的冲击,不过,依旧很好看便是了。
他凤眸狭长,眼尾一挑,竟露出几分媚意来,“如何?”
他问的是人。
“很不错,前调淡雅,后调则多了烈。”
他答的是酒。
玉珏子也没解释什么,指尖略微一动,又是一杯满上,“三日,你昏厥才醒。
这酒暖,也饱腹。”
玉珏子动了动唇,说不出什么话来,虽然……虽然他因千机果昏厥是事实,可不知怎的,被他这么一提,他竟有些羞恼来。
恨自己的不争气。
玉珏子权当没注意到他微泛红的脸,拢了拢袖,先一步转身离去,只是脚步有些许凌乱。
“若是泡够了便上来,你那日钓的刀鱼,还存着。”
顾鎏沅胡乱应了声,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艹”了一声。
虽说他也常半露着胸膛,可在个实打实的……男人面前露,这叫什么事啊。
他低咒一声,一气之下又饮了一杯,面色却依旧酡红,只是不是醉意,而是醉人的意罢了。
他上了岸,一件暗红的外袍放在岸边,还带着些甘洌的清香,他没有多想,披在身上走了出去。
玉珏子就站在殿外,背对着他,周身的疏离一时不敢让人靠近。
“想问什么,说吧。”
顾鎏沅愈发觉得他捉摸不透,他不知怎的生了紧张,有些语无伦次,“阿珩和……呃,跟我一起的两人呢,怎么就我……我的意思是我怎么会跟你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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