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空气波动,珠帘晃出碎玉的音。
夜挽白像窗外看了眼,团云而过,风声沉默,木舟腾空飞行,尘世都在脚下。
“我知你不喜喧嚣。”栾瑾走到他身旁,仰头看他,“有朝一日,待尘埃落定,逐闲云伴野鹤,乘风而归,倒也是个好去处。”
他们两生性皆是不羁,说白了,栾瑾叛逆些,事事脱离条框,而夜挽白嘛,虽说看着靠谱,也是个能随时跑路的主。
他俩,谁比谁高贵啊?
“这是自己做的?”夜挽白背过身去,手掌抚着精简却精致的纹路,语气听不出什么。
“那当然……”栾瑾轻哼了声,“是你想多了。”
夜挽白:“……”
“准确来说,有你一半功劳。”栾瑾逗笑着,颇有深意。
“怎么说?”
“木舟是我刻的,不过……咳,你记不得了,这里头的东西,是你殿里搬来的。”被他复杂的目光盯着,栾瑾莫名有些心虚。
有次他被她追得狠了,直言将宫殿让给她住,还随意她摆弄殿内的摆件。
他完全纵容的态度,栾瑾就想着挑些好的刺激他,结果,不知怎的就……搬空了。
后来,所有的一切都湮没在那场战争中,这些她“掠夺”的东西,也成了她百年里唯一的念想。
夜挽白拉着她走到木舟的前端板,或许是这会儿想到不好的东西,她也没多想,很乖地坐在他一旁,两条腿在半空晃啊晃,有种漫不经心的意味。
“瑾儿,我很喜欢。”默了好久,夜挽白才出声,云雾拂过,绕了丝丝缕缕的缠绵。
栾瑾脑袋有些空,“啊”了一声。
他执起她的手,像个玩耍的孩子那样穿过层层的云,“像这样便很好,你不必想太多,我一直都在。”
夜挽白何等敏锐,知她总是对过去耿耿于怀,曾经紫御如何陨落,他也得到了信息。
可他固执地想要她分清,他们不是同一人。
她不必把对过去的愧疚转到现在的他身上,平白给自己添了不快。
“你不欠我什么的。现在的我,是执苏,也是夜小白。”
他从未说过如此多的话,也从未将事情摊得那么开。
栾瑾心中一动,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语气多了洒脱,将发尾一勾,“这有什么,你都敢超前看了,本座哪里是那么拎不清的?”
夜挽白被她惹笑,陪着道,“是,小殿下自然是极好的。”
接下来的一天,栾瑾陪着夜挽白在木舟渡过。
午间有些晒,她就靠着窗子吹风,听他燃着素香奏琴,一边养眼,一边昏昏欲睡。
清醒时分,又躺在木板上看星辰,触手可及的闪烁坠入凡尘,也是另一种美。
“瑾儿,这是我二十年来过的第一个生辰。”夜挽白双手枕在脑后,一只腿半屈着,有股慵懒的意味,便是说这话时也没有伤感。
他生下来时,“母妃”就去了,更是被测出魂魄不全,也就一直被遗弃着,直到他入了神界,对生辰什么也不甚在意。
也是那时才知道,像他这样的仙胎,本就是不配有母体的,他所想的“母妃”,大概也只是幻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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