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君臣父子,尽皆沉默。
“太子可是怪朕,不深究那四人身份?”
司马衷噘噘嘴,拱手道。
“儿臣不敢!”
“什么不敢,我看你是不满!”
司马炎摇摇头,长叹口气。
“朕如今是皇帝,未来你也是皇帝,必须让你知道一件事,
即便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能为所欲为,
尤其是你想有所作为的时候,
就比如今日之朝堂,世家大族……”
话说一半儿,司马炎又是一阵苦笑。
太子痴病好了之后,确实有所长进,可再怎么长进,毕竟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朕说这些他又能懂几分呢。
“朕给你打个比方,这国家好比就是一个大树,你只看大树那树冠高高在上,可却不知这由主干,无数枝条,
还有那巴掌大小的树叶组成,就连深埋地下的根茎也是必不可少,
皇帝如树冠,可俯视众生,却也要承受那高空凛风的摧残!”
说到这儿,司马炎顿了顿,继续道。
“如今本朝的世家大族,就好比大树树冠下的众多生了虫子的枝条,若是一味的将这些枝条尽皆铲除,那树冠也无法长久……”
事情远比皇帝所说复杂的多,至少给树治病,对症下药即可,可国家病了,又能以何为药?
司马衷还是不服气,不由道。
“父皇说的不就是那些世家大族吗,依儿臣看,这些世家大族根本就不是大树的枝条,
而是长于大树身上的毒瘤,若想摘除也容易,只需断其养份便可让它自己萎缩。”
“哦?”
司马炎眼中一亮,心说这比喻倒也新奇。
“你说的容易,可如何断其养份?”
“世家之所以长盛不衰,便是因其家族子弟能不断入朝为官,掌握国家权柄,
而始作俑者,便是朝廷选官制度,
儿臣听张华说过,寒门子弟本就读书不易,可十年寒窗比不过中正一番评语,
所以,欲有所改变,朝廷选拔人才的方式必须改变。”
“如何变法?”
在司马炎眼中,官人法已经明显优于察举制,至少是给官员选拔,晋升提供了一套客观的标准。
当然这其中的弊端也是很明显的。
标准客观的同时,进行评价的都是中正,大中正,这就难免会掺杂这些人的主观想法。
最后发展到当朝,这套选官制度,已经彻底被世家所掌控。
司马炎想变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如今满朝皆被世家掌控,即便是皇帝也是独木难支。
“父皇,其实若想得到世家的支持,首先要让他们看到利益,唯有以利动之,才能……”
正说一半儿,有太监来报。
“启禀陛下,羊祜将军在宫外求见。”
此时秦凉军务乃是第一位的,所以司马炎吩咐了,凡是涉及接下来西征的官员求见,不论何时都要第一时间禀报。
司马衷心中一动,他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碰见马莹娜这位叔父。
“传!”
司马炎目光重新投向太子。
“变法之事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一步一步来,今日之事,你不可对旁人说起,
还有……”
皇帝沉了一沉。
“你与女狼卫一战之后,可能朕要先收了你太子之位,不过你也莫要慌张,自此低调行事,等过几年,朕再重新立你为太子便是。”
太子痴病好转后的表现,总的来说还是让司马炎满意的。
虽说多数时候还是犯浑,但至少能和他坐下来讨论一下国策,而且关键时刻也算机智。
“为,为何?”
司马衷愣了。
“你还为何?
这不都是你自己作的,非要与那女狼比试,此番战败,你觉得朝中那些大臣会放过这个谏言废你的机会?
虽说你用太监为军,即便战败也能留些脸面,可败便是败了!”
“可,可是父皇,儿臣若是赢了呢?”
“赢?
你还想着赢?”
皇帝气结,揉着脑袋道。
“你这段时间若是无事,多去御医院走一走,朕总觉得高凤亭刘计二人的治疗,效果不佳啊……”
司马衷面色一黑,心知口说无凭,自己还得拿实际行动说话。
当下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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