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九这天,沈菁的父母从镇上收摊回来,提着一堆的东西进了屋。有鱼有肉,全是过年几天要吃的。沈菁欢快地扑过去,开始帮忙提东西,矮小的身子提着大篮子显得笨拙又可爱,看得父母直笑,直夸她懂事了。
父母进屋跟祖父打了个招呼,母亲就开始洗手帮着祖母洗菜淘米,为明天过年做准备了。
祖父在家排行老二,叫沈二黑,膝下三个子女,在这三个子女里,老大是沈菁父亲沈木平,老二是姑姑沈木香,老三小叔沈木安。
沈菁的父亲沈木平,性子实诚憨厚,却编的一手好篾活。于是父亲晚上编篾,白天摆摊,再加上心灵手巧的母亲做一些绣品荷包一起售卖,也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老二姑姑早些年嫁给了镇里米铺店老板的儿子,日子过得还不错。
至于小叔,因是家里的老幺,自小就受宠,脾气大,年轻时还游手好闲。
在女童沈菁的记忆里,小叔沈木安不务正业没钱了就跟老人要。成亲后老人凑凑钱让他们在镇上租了个铺子做点小买卖,小婶蒋秋菊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发牢骚哭穷是常有的事,每回回娘家便抱怨嫁了个没用的男人,然后把老人的钱偷偷往娘家拿。
天近傍晚的时候,蒋秋菊挺着大肚子和沈木安回来了,进屋沈木安就说,“爹,娘,秋菊身子有些不适,我们们回来晚了。”
“咋的了?身子不适?”一道大嗓门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沈二黑原本在屋里抽旱烟,连沈菁的父母回来都没出来看看,这会儿一听这话居然从屋里急急忙忙出来,问道,“你们在镇里,离着医馆近,咋没领着你媳妇去看看?……可别怕花钱,没钱家里给,可不能耽误了俺的大孙子!”
这话一出口,小婶蒋秋菊笑了,偷偷拿胳膊肘拐了拐小叔,小叔搓着手笑,“瞧爹说的,为了您的大孙子,儿子也不敢怠慢不是?不过还真让您说着了,这大年二十九的,明儿就过年了,去医馆看诊,总得意思意思不是?不然人家大夫急着回家过年,哪有心思给你好好瞧病。”
祖父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进了屋,一会儿从屋里转出来,手里拿着一吊铜钱就塞给了小儿子,说道:“先拿着,不够再跟家里头要。”
小叔小婶看着钱脸上都笑开了花,直说多谢爹。
而沈菁的母亲看着这钱脸色可有点变了,她性子温良,是个难得的孝顺媳妇,公公当着她这个大儿媳的面儿明显向着小儿媳妇,她再温良,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更何况,那钱正是他们小两口今天回来孝敬给老人的,居然转手就给了小叔和妯娌。
母亲回头看了眼父亲,父亲则呵呵笑着拍拍母亲的手,安抚她。在他看来,这钱本来就是孝敬父母的,既然已经给了父母,他们要怎么处置就任凭他们吧。
母亲暗暗叹了口气,又看向自己的女儿,眼里有着哀伤的神色。
这些事情在女童沈菁的记忆里确确实实发生过。但那个时候的那个女童沈菁,对于大人之间的暗涌还看不太明白,她也不明白母亲为何会看着她露出哀伤的神色。
但是现在,她有着一个将近三十岁的成年人的灵魂,再看脑海中女童沈菁留下的那些记忆片段,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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