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说,晶晶性子不定,需要我从外帮衬她一二。
但其实我明白,干娘她从没有把我当做外人来看待过,甚至在我一百岁之前,我从来都是唤她“娘”。我也从心底里觉得,她就是我娘,晶晶就是我姐姐。我也从不追问我亲生父母的下落,毕竟已经被遗弃,是没有必要去追寻个彻底的,至少,他们应该是不想要我的。
在我进了渡灵院后,每每我回去,干娘都会做上许多好吃的,就算那天会很忙碌,不管忙到多晚,她依旧如此。
我没有见过晶晶的父亲,晶晶也从没有提起关于父亲这一角色。我一直认为,或许这是一种禁忌。
我深知我与晶晶是干娘今后唯一的倚靠,我也决定能够自给自足时一定会好好孝敬干娘,事实上我也这样做了。我得到的俸禄都会交给干娘,我自己只会留上少部分,我不必花什么钱,衣食住行渡灵院几乎承包,我也就是偶尔回去时给晶晶买些好吃的好玩的……抑或是偶尔买买梨花白——如果我那时候会饮酒了的话。
然而我其实还没有孝敬她多久,我就被罚了。
再出来时,我也已经没有了孝敬干娘的机会。我甚至都不知道缘由,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晶晶也不知道。晶晶只能自然而然继任孟婆的职位,沿袭她母亲曾经的轨迹。
每每回忆起往事,我的记忆就会断片。
不知不觉间,手中的酒坛子已经空了。我扬起头看了看,星辰已经特别亮了,我也知道此刻夜已经很深了。我等了等,可我没有再等到流星掠过天际,今日的天色没有给我机会许愿,但我不会觉得怎样,因为我还有许多个明日。
我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直接躺在这里的小床上就睡了过去。我能感觉到晚风吹过我的脸颊,还有那被风扬起的纱帘在我脸上与脖颈处轻抚,就像小时候我与晶晶各自睡在干娘的腿上,她用两只手给着两位女儿同等的温柔。
我感觉我似乎要哭出来了,可我眼睛是干涩的,我明白我是没有泪的,这一点与那些灵一样。
可我还是感觉我的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就像有什么在剜我的心。
其实若是能够重来一次的话,我应该不会选择去犯下那个大错,那样就不必要要今日一般陷在回忆与悔恨里头。
我很想再唤一声“娘”,然后缠住她给我喂上一粒满是桃子香味的甜糖,如此我能高兴一整天。
风把那桌上的空茶碗吹倒在地发出了闷声,我立马睁开了眼睛。窗台上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看样子是只鸟儿,看来茶碗也不是风吹倒的。
我过去把茶碗拾了起来,地板是木制的所以它并没有碎。
远处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很像在海岸时能看见的日出前的征兆。
许久许久以前我看过日出,橙到发红的圆圆的太阳慢慢从远处的海面爬上来,直接把光洒了过来。那是一种惊为天人的美,待在冥界的人无法感受到的壮丽。那大概是我第一回看日出,我记得我很是高兴,回去后也生了一场大病。
我曾经似乎总是与旁人不同,身体底子极差。
京师这里自然是看不到那种景象的,这里连大海都没有。
我记得曾经有人同我说过,人间的海洋是蓝色的,像是人间天色的倒影。我后面去看时也确实如此,我同时也能明白为何我们冥界的江河皆是暗色了,大概也是因为如此吧,冥界从没有过那种湛蓝的天色。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