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少坤很识相的没有多留,与赵无极假意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一众甲兵下山去了。而那位决定今日局势的关键人物之一的蔡吉,则一边吩咐底下弟子清理尸体,一边喜气洋洋地抬着从悍龙帮搜罗到的一箱一箱的财宝往后院里进。那些被俘虏的悍龙帮帮众,个个垂头丧气,被五花大绑关在连炭火都没有的柴房里。
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手边的事,就连赵俏也只是看了看那位马上就要被大雪埋住的昔日大师兄,犹豫片刻,往他身上披了件狐裘斗篷,又缠着楚怀瑜去了。
一时间,走的走散的散,几人欢喜几人悲。只剩下灵萝与韩颂元二人。
灵萝站在这位前不久还是无极帮人人尊敬的大师兄面前,久久不语。倒是韩颂元抬起头,眼下青灰,面上已无眼泪。他道:“是我自不量力,妄想高攀女侠。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江湖再见,只当作不识。”
他说完,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抱起已经僵硬了的韩宗铸的尸体,却屡屡失败,险些将尸体摔在地上。几经折腾赵俏为他披的狐裘斗篷落地,但他看都未看一眼。站起时他的背微微弯曲,少年意气似被这场血腥争斗彻底压垮。最终在灵萝的目送下,于漫天风雪中独自一人蹒跚着转身走下山门。
“这些年我攒了些银两,虽谈不上大富大贵,可置办良田建座宅院却是足够了,你要是不嫌弃,可不可以嫁与我为妻”。那句少年痴望情爱上头的表白终是没有机会说出口,也再不会说。
饯行宴是胜利者的狂欢。席上赵无极几次邀请灵萝等人留下来做他的客卿,都被三人婉拒了。喝到最后,臭道士醉醺醺地与赵无极称兄道弟,众弟子轮流上前敬他。灵萝觉得屋里憋闷,转身出去透气。
风雪已经停了。大殿前面的血已被弟子清理,只剩下久久未能融化的雪与泥泞被人踩在一起,辨不清黑白。
身后传来屐齿映雪的咯吱声,是楚怀瑜。他白衣墨发,身姿挺拔端正单手负于身后,站在那里宛如雪中盛开的玉兰。
灵萝看着他喃喃道:“你说那位野心勃勃的韩副帮主最后拼尽性命救了赵无极,当真只是出于习惯吗?”
“当然不是。”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刚才与无极帮帮主还在推杯换盏满脸醉容的玉无忧神色清明,拿着酒壶走了过来。
经他一点,灵萝顿时明了。韩宗铸是聪明人,当时情况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大势已去,已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为救赵无极而死,纵然这为天生的阴谋家心肠冷硬不感念这份情,但落在众弟子眼中,赵无极就是想苛待韩颂元也要顾虑一二。
灵萝叹息:“可他没想到的是,韩颂元性子软弱,在见识了他父亲之死与师父的算计以后,自行离开了无极帮。而他最瞧不起的赵俏却选择留在无极帮,替赵无极挑起大梁。”
楚怀瑜淡淡道:“愚蠢。”
灵萝道:“是啊,憨傻人自有憨傻人容易满足的快乐,聪明人自有聪明人的算计。怕就怕这人既愚蠢、又自以为聪明,失了快乐,也算计不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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