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九,年味丝毫未消减,家家户户门前都立着成对成双的大红炮竹筒和段段未燃尽的香柱,大街小巷飘散着熏烧的腊肉香和孩童们阵阵嬉闹欢笑,不论是远客走亲,还是兴起访友,都有一大桌丰盛的宴席相迎,王城子民的热性、真情使这个年仿佛可以永远延续下去,永不止歇。
然而,在这整齐划一的欢度新年的阵仗里也出现了几个“出格”的例外,沧吟便是其中之一。
“沧吟哥哥,梁二哥后天也离开王城,你们就不能一块吗?”青欲跟在沧吟身后嘟囔道。
沧吟把最后一包行李递上马车,歇了口气说:“可我就想今天走。”
青欲看着二哥冷漠的神情,真是又嫌弃又无奈,她想了想,走近了几步,拉起沧吟的胳臂,撒娇道:“沧吟哥哥,临川和藤花本就紧挨着,反正都是走一样的路,你和梁二哥一起走好有个照应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谁知沧吟把青欲的手一推,正色道:“不好,他走哪条路我绝对不走那条,我跟你说啊青青,不必再费口舌了,我绝对不会和宗子梁那厮同行!”
青欲听完,不由得撅起嘴来,用埋怨的眼神瞅着沧吟:“嘁!都是一家人,总说的跟人家比你低一等似的,裴家家规第五条平易近人,忌狂傲自持看看你怎么背的家规”。
沧吟惊讶的看着昔日里对自己最为乖顺的妹妹,苦笑道:“哈哈,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用我们裴家的家规压自家亲哥哥!照你这么说,裴家家规还说以端正洁直修身,以孤清文雅养性,身心蕴孤傲气韵,灵智含特独韵致,忌任人令、顺人言、信人馋。所以,我要特独孤傲,绝不任你令、顺你言。”
青欲吃惊地听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咱家还有这条家规?我从小到大抄家规抄了不下百遍,竟然还没记全”
青欲有些惭愧。
“好了,青青,宗子梁不过是去一趟临川能出什么事?你犯得着这么担心他吗?同样是二哥,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只关心他,不关心我,你让哥哥太伤心了”沧吟怨道。
“这怎么叫偏心呢,这就是一个小小的建议,再说了,梁二哥也在收拾行李准备出行,我这几天不一直在帮你忙东忙西的”青欲立马辩解道。
沧吟眯起眼,用怀疑的眼神盯着青欲,青欲躲闪了几下,见自己说不过他,便跑到他身边,紧紧抱住沧吟的胳臂,用撒娇化解危机。
两人正闹着,马车前方传来一声喊声:“裴二公子,是时候启程了!”
青欲闻声不禁悄悄松开哥哥的手臂,不觉鼻子一酸。
原来,自己最惦念的还是沧吟哥哥,到离别那刻才发觉心里有多么不舍。
…
沧吟循声望去,朝那人打了个手势,转过身,轻轻捏住青欲的肩膀,本想叮嘱几句,可看着她泪光闪烁的双眸,自己也哽咽了。
“毕竟嫁人了,可能一生都要在王城度过,也不知道下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以什么名义,见她时的面容是喜是忧”沧吟暗想着,心里越发不舍。
前面又传来一声喊声,青欲快速拭去眼角的泪珠,推着沧吟上马车。
“快些走吧,走了我便不用日日为你和梁二哥打架拌嘴提心吊胆了。”
“哎!等等。”
沧吟握住青欲推搡着的双手,从身上拿出一小纸包,小心翼翼放进她的手心。
“哥哥答应过你,为你带一辈子的青梅,有哥哥在,青梅便在,青青便有的吃。现在哥哥要走了,青梅留给你,青青想哥哥时,就吃一粒青梅,就像哥哥陪在你身边一样。”
沧吟含泪说完,摸了摸青欲的头顶,干脆地转身蹬上马车。
青欲双手握紧那包青梅,泪珠不由自主地接连滑落,看着一辆辆马车从她身边经过,由慢到快,渐行渐远,本来期望二哥能在最后一刻再向自己招招手,做最后的告别,可直到整个车队拐入街角,都没有等到二哥熟悉的面容。
沧吟知道青欲一定会等他的最后告别,可他抑制住悲伤的心潮,没有满足青欲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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