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医固然有失职之罪,但他对静王府依然有恩,子燕自从有了能力后,每年都会派人去给柳家送钱,每年清明都会派人去替他扫墓祭,以示追思。
项沛又压低声音道:“殿下,我在柳家逗留的这段时间还遇到了一个人,他似乎认得静王府的牌令,一个劲儿地同我套近乎,还自称是前朝宫里侥幸存活下来的老人儿,求我把他引见于殿下,起初我只当是他为了攀权附势并不想搭理,不想他一急,竟对着我说一大通疯言疯语,听来着实可笑……不过我细想一番,虽这些话听着狂妄迷离,口不择言,但事关前朝旧事,属下不敢马虎,便擅自做主,将人带了回来,静候殿下处置。”
项沛话中尽显暗示,子燕自然懂,稍一侧头,项沛附过身去,一番话下来,子燕脸色巨变。
“那宫人呢?”
“属下觉得此人会对殿下有用,特地将他安顿在一处隐秘安全的地方。”
“速把他带来。”
子燕脸色煞白,神色恍惚,像是被人收走了魂一般。
半柱香的时间,项沛领着一个布衣打扮、瘸腿的六旬老汉悄悄进了静王府,来到书房处,项沛扣了两下门,得了准许,把那老汉往屋内一推便合上了门,自己候在外面。
老汉被他一推,甚是紧张,进了屋又不见其他人,只有子燕坐在书案前盯着手中的红漆雕花木盒发愣,也不搭理他。
老汉寻思座上的人定是先静王之子,也就是现在的东宫太子宗子燕,见他既不抬头,也不问话,更加慌张,生怕自己搞出乱子招来祸端,身子不由得弯了下来,两手在腹前颤抖着挤捏。
突然“啪”一声,子燕将红漆雕花木盒拍在桌子上,老汉受到惊吓,腿一软立马跪下喊着饶命,子燕的把目光渐渐聚集在面前惊慌失色的老汉身上,面色冷寂。
“你以前在宫中做过事?”子燕开了口。
“回禀太子殿下,贱民愚笨,只是曾经在太医院打过杂,”老汉快速看了太子一眼,又说,“尤其是……经常帮柳太医打打下手。”
子燕听了这番明显的蓄意讨巧的话,只觉反感,他现在心里烦乱的很,没心情陪他玩“拐弯抹角”的套路。
子燕拍案而起,眼神憎恶地盯着他,警告道:“从现在起,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虚头巴脑的废话都给本宫收起来,而且要最好保证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否则的话……”
子燕攥紧了拳头。
老汉暗自咽了口口水,板正地跪好,大气不敢出一声。
“你说你曾在太医院供职,那应该对宫中各位大小主子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所以可否告知一下,先王的顽疾是何?平日里最常用哪几味药材?”
明摆着,子燕并不信他,先要考验一番。
老汉稍稍顿了下,想好了就赶紧说:“先王一直被虚火头痛病困扰,一般在晚上发病,常常彻夜难眠,因为是老毛病,所配药方因常年服用效果甚差,所以除了太医院常为先王配一些川芎、白芷、羌活、防风等治疗头痛的常用方子外,柳太医每夜都会再专门配一份清神茶送去,这清神茶的方子是、是……”老汉似乎记不清了,急得满额是汗,但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赶紧搜肠刮肚地把能用的都用上,“这头痛症不只先王有,还传给了现任在的王君,我还知道先王体热,夏天常让柳太医配置不重样的药材药浴,还有王后娘娘体寒阴虚……”
“够了。”子燕重重呼出一口气,慢慢走到他面前,藐视着他,“当年,我父王究竟得了什么病?到底是因病而死,还是……因人而亡?”
子燕的发问,意味着老汉已经通过他的试探。
“贱民不敢乱说,只是这一切确是我亲眼所见,绝非编排杜撰。”老汉打着哆嗦答。
子燕投下满是杀气的一瞥,老汉意识到自己又说废话了,赶紧捂住嘴,又立马松开接着回道:“我给柳太医打下手时,曾有幸跟随他为先静王治病,当年老王爷染上了急性重风寒,此病虽不可畏,但重在一个“急”字,老王爷原就患有心疾,又加上长期操劳过度,血虚体亏,突然受此猛烈病症,气逆而血滞,所以才会遭受诛心断肠之痛,而且病情极速恶化。幸好有柳太医亲自医治,老王爷病情才逐渐好转。”
“可你说的,本宫都如数尽知。”子燕的拳头发出响骨声。
老汉见子燕眼神凶狠,赶紧进入正题:“柳太医貌似妙手回春,使老王爷的病情日趋好转,实则是在为他日后下毒手做虚掩,他把一种名叫本草的药丸给老王爷做药引,但这药丸并非良药,而是用味性寒烈凛幽草制成的一种慢性毒药!两寒相遇,必引争噬,于是他用大量麻沸散为老王爷消解掉病痛,使外人看似老王爷的病情向好,实则是雪上加霜,所以老王爷才会面色安祥但体躯羸弱,又因麻沸散用量过多,导致神志逐渐迷离,最后只得变成没有感觉的空心木人,默然而逝。”
老汉说完,不敢抬头,静等着太子发问,过了许久,才听到太子颤抖的话音:“静王府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加害于我父王?”
“回殿下,柳太医只是帮凶,另有幕后指使者”老汉眼珠子超朝四周转了一圈,压低声音道,“是王君,我亲眼看到王君将柳太医召唤去,还给了他本草药丸。”
子燕瞳孔一缩,身子一震,攥紧的拳忽自松开了。
“把你知道的,统统招来。”
一个时辰后,老汉从书房踉踉跄跄地出来了,里面尽是子燕摔打东西的声音和嘶吼声,项沛见状,派人把老汉送回看管,自己到屋中一探究竟。
屋内能砸的都被子燕砸的粉碎,只有那红漆雕花木盒依然完好无损的躺在他手中,子燕跪坐在满是狼藉的地上,双眼猩红,有嗜杀之势。
项沛察觉此事重大,主动躬身请罪:“殿下息怒,属下不知这老头儿竟会引得殿下大怒,属下这就命人宰了他。”
“急什么?”子燕话语里透着悲愤,“先替本宫查实一件事,父王将死之年,是否服用过本草药丸这味药引,以及当时宫里谁沾手过这种药丸。”
项沛领命而出。
此处有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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