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吉匆匆跪下,道:“老爷待我情同手足,夫人对我恩重如山,刘吉记在心里,今生没齿难忘,若有任何吩咐,自当听从,哪怕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路天明满意的点头,弯身扶他起来,他的双目迷离,令刘吉有种不祥的预感。
路天明突然笑了笑,道:“好,很好,既有此心,便足够了,天明别无所求,替我照顾好恒生。”
“老爷,你这是……。”刘吉还未明白。
路天明便从娇娘跳崖的地方,纵身一跃,沉入云烟。
“替我照顾好恒生。”
云烟里,还传来了回音。
刘吉那晚做许久的梦。
他梦见路天明与许娇娘在黄泉路上相遇,生死离别,不肯过忘川河,不愿上奈何桥,更不喝那可以忘记前世,了却尘缘的孟婆汤……!
又梦见路天明与许娇娘牵着手,和往常一下,干净柔和的站在路府门口,撑着花伞,千叮万嘱,一定要将路恒生抚养成人,不要记挂,不要报仇,要开开心心的活着。
刘吉从睡梦中醒来,他不知该怎么办,如今路恒生奄奄一息,毫无生机,若是醒来,也不知还如何跟他说,是要告诉他,他的父母皆已亡故,以后只能跟着他了么。
显然不行,以路恒生倔强的性子,还不闹翻了天,刘吉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最后请教了一净道长。
一净道长与一秒道长两人心生顾虑,也是考虑了许多,才想了瞒天过海的计策,便是刚才他告诉顾直的,胡乱编织了一个南海上人的谎言。
顾直年幼,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刘叔。”
“嗯,往后的日子,无论什么事,你都要以少爷为中心,保护好少爷,知道吗?”刘吉道。
顾直又点头,回道:“嗯,知道了,若有危险,我一定挡在少爷前面。”
刘吉摸着他摸头,满意的笑了笑,“快吃吧,一会该凉了!”说完,把馒头递给顾直。
顾直接过,想了想道:“留给少爷吧,他许多天没东西了,肯定饿了。”
刘吉道:“少爷我自会准备,你多吃一些,将来才有力气保护少爷。”
……,嗯。
顾直把馒头塞进嘴巴。
东厢房,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一把紫砂茶壶,三个茶杯绕着茶壶倒置。左边墙上,贴着三清道祖神像,神像下面的香炉中,香烟袅袅。
右边靠墙搁着一张木床,木床铺着干净的竹席,路恒生躺在床上,双目禁闭,面色苍白,像是死去许多。
木床前不足两米远,并排旁边站着两个银发白须,二人穿着粗衣道袍的老者,脸庞清瘦,骨瘦嶙峋,但左边那个,仙风道骨,神采奕奕,右边那个,却面目憔悴,印堂发黑,身肢颤抖,跟大病的病人无异。
正是清净观的一净道长与一秒道长,只见二人站在路恒生床前,表情复杂,又纷纷长叹了一口粗气。
一秒道长身子突然晃动了一下,重重的咳嗽,踉跄退了一步,一净道长忙扶了他一下,关切问道:“师弟,你没事吧?”
自从木莲山一战回来后,他感觉师弟不太对劲,早上起来看他,面露病容,神态萎靡。
一秒道长摇了摇头,未作答,面颊浮起淡淡笑意。
一净道长道:“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总会有法子的。”
他说的法子,是要救活路恒生。
一秒道长道:“无妨,还能撑得住。”
一净道长见他执拗,又知道他精通医术,便未在多问,说道:“以你的医术,均都救不活了他么。”
一秒道长思忖良久,叹气道:“寻常的丹药法术,是救不了,除非……。”
“莫非师弟还有其他办法?”一净道长听他一说,疑问道。
一秒道长摇了摇头,近前瞧了路恒生一眼,道:“师兄游历人间数年,曾嘱咐师弟,若是恒生来访,定要好生关照,用心栽培,师弟虽道行微末,但也不敢怠慢,传了《道德经》给他,已铸成道法根基,只是……。”
一秒道长话未说完,又停了下来,仿佛有许多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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