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里面十分宽敞,但却很是简陋,除了几张矮几和几张蒲团之外,几乎没有其他摆设。
数十名神态各异的老道就盘坐在矮几后面的蒲团上,中年道人一一为外面进来的年轻道人引介。
“这是真武观许至和祖师!”
“这是长青观孙明净祖师!”
“这是冲灵观陈明皓祖师!”
“这是”
中年道人每说一位老道的名字,一众外来的年轻道人便上前去行礼,若是其中有这些道门前辈的直系后辈弟子,还要单独站出来大礼参拜。
最后介绍的是简寂观也就是周庆他们现所在这座道观的方丈吴静山祖师。
简寂观在唐朝以前一直是庐山道教最大、最重要的宫观,鼎盛时住有道人多达数百,香火旺盛,出了许多高道。
北宋之时,希夷先生亦一度游居简寂观,从观中高道许坚学易经心法。
但在宋元之后,简寂观便逐渐失了昔日风光,至明清两代时更趋冷落。
清代文学家李渔曾在简寂观写下了一副对联“天下名山僧占多,也该留一二奇峰栖吾道友世间好语佛说尽,谁识得五千妙论出我先师。”为简寂观乃至整个道门鸣不平,然而这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到抗战后,简寂观已经只剩下了残垣断壁。
没想到在太玄总真洞天之内,简寂观还有这么大一处道场,而且从今天的情形看来,洞天中道门诸派似乎还隐隐以之为首。
此时客堂内主位之上,白须白发、仙风道骨的简寂观方丈吴静山祖师正对着堂下数十名年青道人侃侃而谈。
“自古以来,道法丹功都是口传心授,六耳不传,三口不言,以致道门衰微,前者渐逝,后继无人!”
“结舌欲不语,绝道获罪诛。写情著竹帛,又恐泄天符。咱们道家弟子实属两难,广传道法吧,又怕泄了天机,遭致报应,闭口不传断了传承吧,又怕遭天遣!”
“因此,历代道门前辈都用托名、隐语的广譬曲喻之法来编写丹书道经,普通人看起来如坠云雾,道门传承愈发艰难。”
堂下众道人听得才是如坠云雾。
这老道说这些话,到底是想表明什么意思?那些如同天书一般的丹书道经,他们也都领教过,至于传承艰难,那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自己都还是徒弟呢!
“吴爷,我觉得吧,这道门传承艰难的问题,还是有其他一些原因的。”
“比方说吧,咱们道门八十六派各有各的法脉传承,可为啥都要归于全真和正一?就连办个道士证,也要经过全真冠巾和正一传度才行,而且每年的名额还只有几百个。”
“无论南北,都是一家独大,这不符合百家争鸣的原则,当然也不利于道门的传承。”
说话的是真武观的许至和老道。
真武观所属的玄武派其实既不属于全真也不属于正一,但却被归到了全真教名下,心里很是不满,所以借机发发牢骚,顺便把道门传承艰难的黑锅扔给了全真教和正一道。
“不就是个名义嘛,你们做什么全真教的人也管不了,何来一家独大之说?何况这事也不是咱们全真教干的。”长青观的孙明净道长呵呵笑着说道。
不过在他脸上可看不出什么笑容来。
“道士证的问题更是没必要拿出来说,真正的修行人谁会在乎你那个本本儿?”
“你看明皓师弟十年前收的那个徒弟,到现在都没有道士证,不也照样结成了金丹?”
说起冲灵观陈明皓道长收的这个徒弟,众老道又是一阵感慨。
原来在十年前,陈明皓道长出洞天负责选拔外门弟子,归来的途中碰到一个在终南山孤身苦修了二十年的修行人,念其心志坚定,便将他收入门下带进了太玄洞天之中。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一个修行奇才,得了师父真传之后,在短短十年内就修行到了结丹境界,成了洞天之中各家宫观师长们时常拿出来激励后辈弟子的正面教材。
看来终南山中隐居苦修的人越来越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别东扯西扯的。”静山老道见楼越歪越远,连忙出声将众人拉回了正题。
“入道门是一道关,进洞天又是一道关。”静山老道看着堂下众道人说道,“你们能够来到这儿,说明悟性和机缘都是出类拔萃的。”
“但是,千万不要以为进入洞天之后就是万事大吉,哪怕这次选拔上了,一年之后也会再举行一次考核,如果不合格的,哪儿来回哪儿去。”
“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们明白机会来之不易,若是能够选拔上进入洞天,一定要努力修行,一为自己,二为道门传承!你们记清楚了没有?”
“记清楚了!”众道人连忙拱手行礼,齐声回应。
静山老道颇为满意众道人的态度,他抚着长须点头道:“这次的选拔比试共分四科:经义、法力、符和术法,综合成绩前十,便可以进入洞天修行。”
“综合成绩前三者,还有一件法器奖励,分科前三也有一件小奖品,能不能拿到,能拿到什么,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比试从后天早上正式开始,这一天多时间,你们就住在简寂观内养精蓄锐,不要到处乱跑,以免触动了观内的阵法禁制。”
“都下去歇息吧!”静山道人一挥大袖,“有想和师门长辈说话的,也不急在一时,比试完后有的是时间。”
众人出得客堂来,在两名道人的带领下去了后院寮房。这儿的条件就比青牛宫要好了许多,一人竟然分到了一间卧室。
房间虽然小,而且除了一张木床和蒲团之外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但众道人都感觉非常满足。
送走了来窜门的德惠之后,周庆正准备关上房门打坐调息,这时,虬髯道人却从外面走了过来,还没走近就对他说道:“小道士,我有话和你说!”
“前辈请进。”周庆将虬髯道人让进了房内,那道人也不和他客套,进了门张口就问:“你昨晚在青牛宫说你是铁冠祖师一脉,但铁冠祖师传下来的只有两支,一在蜀中,一在浙东,从未听说过有在滇省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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