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识人不明,最后还让她失去了性命。
他第一次如此厌恶自己。
如果,当初他再果断一些,提前动手,她会不会就不会死。
迟潇握着伞柄的手微微收紧,眼底泛着红。
他忽然松手,黑伞在大风中向后倒去,没一会儿便没了影儿。
雨水不一会儿便重刷在他的身上,平日里在杂志上高贵如神袛的男人此刻在雨中也立刻变成了落汤鸡,狼狈至极。
刺骨的冷,反倒让他有一种肆虐的快意。
他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他应该就这样待在暴雨中,虽然……即使是暴雨也无法洗刷他对自己的厌恶。
……
“哎呀!Emily,你就别取笑我了!”
“我怎么可能是因为他?!”
“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现在我是认真的想要搞事业……”
“单纯想要试试娱记……”
电话亭里,忽然穿来女人的笑声。
在这阴冷的雨夜中,显得不那么冷清,多了那么一丝的烟火气。
迟潇走了过去,转身才发现,自己刚才正站在这个公交车站亭的背后,旁边还有一个电话亭。
这个点在外面等车的人不多,更何况,是这么偏僻的地方。
女人的声音更加清晰。
鬼使神差地,他看了过去。
雨点模糊了电话亭的窗门,他只能看到她模糊的侧脸。
咚……咚……
心跳不知为何竟然莫名地加快。
迟潇走了过去,忽然一手打开了电话亭的门。
“哎?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嗯……”
“不说了,有人进来了,我得出去再找个地方躲躲雨。”察觉到门被打开,温子凉仓促地和Emily说了声再见,便挂了电话。
她也真是倒霉,昨天明明天气还好好的,今天不过是出去买了个菜,回家路上就差点被雨给淹了。
还好她机智地记得这边有个公交候车亭……
“哎……”转身的一瞬间,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抬头的一刹那,她却仿佛被雷劈了一样,被劈得外焦里嫩。还没有开口,一股大力便把她拉入了一个人的怀抱之中。
“啪嗒……”
手中的塑料袋应声而落,西红柿胡萝卜顿时滚在了地上。
同时掉落的,还有男人眼角的泪。
抱住她的手不断收紧,迟潇的头靠在她的肩上,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世界仿佛突然静止,迟潇此刻清楚感觉到,他的心跳在过去几十年来从未有跳动的如此有力,如此清晰。
她还在!她没有放弃他!她还在!
迟潇,作为晋最不受宠的皇子,年纪轻轻便作为质子送到大宋和亲。回到晋后不到半年时间就重掌大权,不仅除掉了自己的兄长,扶持侄子登位,还成为了大晋有史以来最年轻最有手段最心狠手辣的摄政王。
这样一个男人,踩过无数人的鲜血与白骨一步一步走上权力之颠。他曾经笑着看着曾经欺辱过自己兄长匍匐在自己脚下向自己求饶,也曾经淡漠着擦拭手上那把刚刚杀过叛军的剑,也可以亲手掐死与自己新婚的大宋长公主段妍。
从皇室弃子到操控朝政的摄政王,其中艰辛可想而知。自亲眼目睹母妃被人杀死后他便发誓不再哭泣。所以,被人欺辱谩骂贱婢之子的时候他没有哭,被人当作奴仆骑在身下的时候他也没有哭。在大宋被幽禁断水绝食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然而,今天,在真真切切拥抱住这个朝思暮想的女人的时候,大晋摄政王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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