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得了自家萝萝姐嘱咐,一定照看好宿芥,便拉着她坐到一起,巴车在山道上颠的飞起,小宋靠着窗,差点磕青了脑门。她小声叫了句:
“宿宿?”
没人回应,她偏头看过去,宿芥那张格外出众的脸比初见又小了一圈,脸色青白的吓人,呆呆的看着窗外,原本她的眼睛晶莹澄澈,如两汪秋水,现在倒像两颗磨花了的玻璃珠子,一点光也不见,头发颠的七零八落的贴在脸上,贞子姐姐撩起头发来,估计该和这张脸相差无几。
“宿宿?”她伸手拍了拍宿芥的小臂,唤她回神。“嗯?”宿芥勉强打起精神,僵硬的笑了笑:“怎么了?”“是不是晕车?我们去前面一点坐?”小宋说着就往随身的包里掏晕车贴,她和宿芥一间房,宿芥昨晚烙饼似的翻来覆去一整夜,看今天这样子,多半是彻夜未眠。
“不晕车。”宿芥乖巧的摇摇头:“只是……课业有点忙,这两天比较累。”她胡乱搪塞着,躲开了小宋的视线。
“可以找林哥请个假歇两天,他肯定批的。”小宋不疑有他,分了个自己的蒸汽眼罩给宿芥:“眯一会吧,老不睡觉可容易累了。”
宿芥低低的嗯了一声,摊开眼罩戴上,南方的四月气候宜人,她心里却一团乱麻,烦躁的恨不得找个人打一架,累到抬不起胳膊才好。
可惜她不喜欢打架。
事情也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宿芥合着眼,羽翼似的睫毛轻轻刷过眼罩,有种不明的酸涩,她小巧的鼻尖轻轻抽了抽,倒也不是很想哭,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宿芥从来是个硬脾气,不说一句怕,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是体面最重要,可她闭上眼睛,就看见一顶黑帽子在她眼前晃,帽子遮挡下的半张脸,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能耐啊,都和明星做同事了,要是我把这事捅出去,你看你还有脸?”
“我不管,我能毁你一次,就能毁你第二次,你看着办。”
疏于修剪的指甲陷进皮肉里,宿芥自觉可笑,笑着笑着又觉得自己可怜。分明嘴上一句句回的硬气,也早就一遍遍告诫过自己并没有错,回头再想起来,还是浑身发寒。
外强中干,废物。她在心里唾骂自己。
乱七八糟的思绪被人温柔的打断,小宋察觉到她越来越糟的情绪,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哼起一支童谣。那调子慢慢悠悠的,由小宋勉强齐全的五音哼出来,头一遍还有些生涩,接下去就顺畅的,像一条涓涓的小溪,自顾自的淌着,一点点拖回宿芥失控的情绪;蒸汽眼罩的作用开始明显,宿芥的脑子愈来愈沉,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牵住她的手,便撑不住睡过去。
“车进不去啦!大家来跟我这边走!”由于和道观方的协定,这部分不允许出现在播出内容中,导演自觉承担起导游的责任,举着个杆走在最前头,一行人陆续下了车。“哇!我现在觉得这地方出个神仙我都不意外!”宫倚萝夸张的感叹着,兴奋的抓着小宋的胳膊猛摇。
事实上巴车已经深入密林,再往前就是由石板铺成的古老的小径,林木萋萋,不见天日;路呈喇叭状,越往里走花草越密,隐隐能看见古拙的大门一角青瓦,像是修仙小说里仙尊的所在,再精致的摄影基地也搞不出这里千分之一的氛围。
导演的小杆一挥,众人缓缓停下来,面前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头戴混元巾,身披青大褂,脚踩双脸鞋,笑眯眯的:“欢迎诸位居士,贫道真静,负责照顾各位起居。”他伸手一推木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真静冲屏息凝神的众人招招手:“跟我来吧。”
道观内出人意料的大,占满一个山头,正殿端正的供着祖师爷,上书“长生子”三个墨字张扬跋扈,应为仙人所留;当然也意料之中的破,瘸腿的凳子缺口的瓦罐挤挤挨挨的在屋檐下,旧木门哐当一震,就能吸到一口两百年的陈灰。
“这边很久没有人来了,不过孩子们都打扫的很干净——毕竟也没什么别的事做。这次见到诸位居士,他们应当很开心。”真静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时不时提醒众人注意脚下,穆瀚观问:“还有小道长吗?”“是了,都是师父收养的,大多是被丢到这林子里小娃,也有父母养不活,被送来的。”真静拍拍手,墙边两颗小脑袋咻的缩回去,他笑笑说:“偶尔也带他们去镇上采买,刚才那两个孩子都很喜欢林居士。”“我?!”林霭受宠若惊的睁大了眼睛,收获好几道羡慕嫉妒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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