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铺大吃一惊:“你脸怎么了?”
何止是脸呢?
她支支吾吾。
宿舍长眯眼环抱着胸,挑眉淡淡问:“你那对象?”昨儿就是发短信,说因为要见他才不回来的。
女孩子先是嗫嚅:“他……他也不是……也不是、也不是他……”含糊辩驳了几句,又不自主地单眼落下泪来。
她刚抹了粉底,瞬间斑驳了。她便不停地抹开:“不小心……昨天不小心有了点矛盾……我惹他生气了……但他也道歉了……说不会再……”她小心觑着舍友们,“说不会再这样了……”
宿舍长只问:“就原谅他了?”
那女孩先是一怔:“我……”嘴张了几次,却跟不上话,突然蹲到地上号啕大哭,“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害怕……”
宿舍长静静抱住她。
她们认识不太久,互相了解的并不多。她不多说,也不好多问。
过了两天,又撞上了她带她男友逛校园。那女孩有些尴尬地和几个舍友解释:“他特地来看我,明天就要走了。”
对面的男人剃了板寸,一张国字脸,一双吊梢眼,身材健壮。只看着不像个学生,应是已经工作了的。
那女孩是很漂亮的。脸蛋姣好,眼上一点浅色小痣,又很会打扮,早晨总要鼓捣近一个小时的妆发。那时候同年级的女孩子们,很多连口红也没用过。
两人站在一起,相貌上不太搭,但骨子里又有些相似的气息。
小秋一时间形容不上来。只是瞧着那样,想起了父母谈恋爱时的旧照。人人面上分明都幸福洋溢,等知道了后来的、或是背后的龃龉,竟会不自觉地将那快乐看作是装样的假面。
并不太待见那个男人。几个舍友们草草寒暄了几句,便分道扬镳了。
*
结果当晚母亲也打来电话,说是他们两个已离了婚。
她父亲那头,几天前已经打包完了东西带走。母亲老家在临县,也要搬回去,零碎的东西一堆。这趟电话来,就是要问问她,有哪些要带走,哪些不要的,就地扔了了事。
小秋想了半晌,觉得样样都重要,样样又都可以扔了。说了些常用的衣物书籍及纪念物品等,便挂了电话。她心里清楚,她说归她说,究竟会不会带走,仍是母亲决定的。
她没什么话语权。说过的话,是进不了他们的脑子、他们的心的。
小秋突然想起,这几个月未曾与父亲联系过一次。他或许连自己的号码也不知道。他的号码自己倒是背熟了,可打过去,又说什么呢?
最近怎么样?有什么要帮忙的没?如今住在哪里?接下去什么打算?
其实没什么好讲的。
他在欲图为自己收拾出一个好结局,而她更试图扩展一片新未来。
二者是不必有交集的。
但她并不是无动无衷。实际上那些情绪与情感交缠得很混乱,她自己也无从入手、无法理解,索性便任它们打结。
深呼吸了几次,仍觉得胸闷,或许是宿舍空间太逼仄了。她出门上了天台,想去透气。
天台没什么人,只有寥寥几条被套床单挂在铁丝上随风扬起。
她扶着栏杆站了一会。静悄悄的,又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小秋定睛一瞧,有个人缩在角落里。
她原本不打算管闲事,但那声音说起了话,还耳熟的厉害。
那女孩子在打电话:“我不想再听了……你说够了没有!我要挂了!”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女孩儿的态度又软和下来:“医生都说要做修复了……我今天照镜子都看见了……它真的就是歪了!就是你那天……”
小秋听着话头不对,悄悄挪远了一点,想找时机离开那儿。
然而那女孩儿又腾得站起来,怒气冲冲:“不是问你要钱!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是不是?”
转头便和小秋对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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