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凯恩来说,与亲子间相互交流的机会,总是无比愉快却十分短暂的。就像鲁兹的夏天一样,那转眼即逝的片刻凉爽。
等到吉尔伯特的母亲,带着卖剩下的布匹从村子里的集市上归来,已是日薄西山之时。幸运的是,艾莉娜今天的收货还不错,带了些香肠和橄榄回家。
不然父子俩就只能就着凉水啃黑面包了。
乡村的生活,总是十分简单却枯燥无趣的。毕竟这是个战争与灾难的阴影,仍然缭绕盘旋在人们的生活中的时代。除了人祸,各种频发的异象也往往与灾祸和不详有所联系。所以太阳一下山,人们便纷纷紧锁大门,熄灯休息了。
不过,儿童好奇的天性,却不会轻易因大人们口中的“危险”而遭到扼杀。只会如雨后林中的菌菇一般,成片地破土而出。
吉尔伯特也不例外。
浅浅打了个盹,就趁着隔壁不远处,死死睡去的父亲那惊天动地的呼噜声作为掩护,从牲畜棚半开的木窗翻了过去。
他的目标,是独自住在靠海木屋的约戈尔家。
“这个时候,约戈尔哥应该还没睡吧?之前看他总是忙着修船的样子……一会儿问问他最近海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一边借着月光,飞奔在裹着淡淡绯色帷幕的夜里,一边断断续续地想着等会儿一起聊点什么。
在跟随自己当船长的父亲学了半年多的造船和航行后,约戈尔从去年春天一到,草还没绿的时节,就随其父一起出海远航了。他们那个堪称“老弱病残”拼凑出来的船队,不定期会回到鲁兹进行补给。约戈尔偶尔也会趁着难得的空闲,叫自己的朋友们来家里做客,围着火塘就着出海带回来的朗姆酒,用充满夸大吹捧感的一个个故事,给他们讲自己一路上新奇有趣的见闻。
随着南方因帝斯王国的统治逐渐稳定,和永恒烈阳教会的宣传倡导,特里尔发达而开明的贸易政策,吸引着一批又一批商人陆续前来,寻找一飞冲天的机会。其中,不泛货物量庞大需要运输支援的,因此导致了本来无人关注的民间运输业逐渐兴起。
约戈尔的父亲,横行这一带海域的“胡子船长”伽利,是一个有着满身伤疤,续着遮住半张脸的灰白大胡子的酒鬼,在附近可谓臭名远扬。在他手下,一共有五个跟约戈尔情况相似的“儿子”,都是他的养子。
这个粗人也算是个有点墨水的家伙。对他的养子,他绝对说的上是倾囊相授,将其毕生所学,依每个人爱好天赋的不同,进行有一定倾向性的传授。
约戈尔这边,也不知道合适与否,被传授了与造船有关的大堆知识,并被赋予了修理维护船只的重担。从结果上看……只能说马马虎虎吧。
冬至日刚过,船队的其他人便行色匆匆地从一条隐蔽的海上航线赶往特里尔,据说因为春天到来前海洋暖流的帮助,能比从阿兰德尔中转前往太阳之城,快上近两天时间。这意味着,伽利和他的手下能以节日后更高昂的价格揽到生意。
走了四条船,留下一条165吨位的,中小型双桅杆三层浆帆船“圣潘恩号”给约戈尔慢慢修理。因为这活只有他和临时雇工胡佛两个人干,而至多大半个月后,伽利外出的手下便会从镇上回来接收。所以时间十分紧迫。早在冬至日前三天,修缮工作就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有节奏地此起彼伏着。在这片名为“艾可”的沙滩上,一座简陋的茅草小屋,静静地坐落在沙滩靠近鲁兹村的那条岔路口不远。茅屋靠近海岬的一侧,还能看到一块有着深黑色土壤的小小菜园,只不过现在这个季节,菜园还光秃秃一片。
据说这是约戈尔从他一位费内波特的友人处带回来的土壤,经过大地女神教会改良后,有着不可思议的肥力和适应性。他还夸下海口,说今年就让大家在夏天吃上美味无比的名为“西瓜”的水果,不过吉尔伯特和其他同伴对此纷纷表示怀疑就是了。
开玩笑,从来没有见过在沙滩上还能种菜果的!根本就不合常理啊!
冲下通往艾可海滩的最后一道下坡,当脚丫踩在夜晚冰凉的沙子上时,一股寒噤之感从吉尔伯特的尾椎骨,沿着脊椎直挺挺窜了上来。让他不禁放慢了脚步,下意识地快速左右甩甩头,一边用右手伸到脖颈后面抓挠着,一边绕过小菜园向茅屋正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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