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慕锦在片场待了近半个月,慕锦有了三天的空档,这是三天没有他的戏份,制片人便给他放了个假。
我原是想留在片场,跟着照顾王珺三天的,可到底是被他以赌约威胁回了京城。
接到那个女人电话的时候,我正好提着行李箱下车,看着手机屏幕上“妈妈”二字,我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感受,只觉得一片空茫,甚至有些惊慌无措。
自我搬出家中之后,再也未曾与她联系过,她的一切我都不知道,同样的,我的一切她也从不在意,最初我还怀了念想回去过一两回,躲在窗外偷偷看着他们一家其乐融融。
离家第一年,我隔着窗户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听着她声音里的局促,看着窗内的她,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凝固下来,只忍着哽咽说出一句:“新年快乐!”
剩下的便只有耳边她生疏的语气,似关心实则漠然地询问我的近况,再就是令人窒息的长久沉默。
踏出电梯,时隔六年,我再一次见到了她。
那个女人顶着一头时下最流行的妈妈卷,一身红色旗袍,挎着一个珍珠小包,一见着我,脸上升腾起的不再是生疏与冷漠,热情地像是另一个人。
“小果,是我啊,我是妈妈。”
大概是看出了我眼里的茫然,她几步冲到我的身前,不由分说揽着我的胳膊,万分亲昵的情态。
我眼里只瞧见她一双红唇张张合合,说的话却似毫无重量的风一般,自我的耳边略过,不留一丝痕迹。
“你……怎么来了?”我的声音很涩,胸腔里的难过似乎一瞬间就在眼里堆积了起来。
时间隔得实在太久了,久到我连“妈妈”两个字都已然叫不出口了。
慕锦体贴地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客气地将她迎了进去,又替她泡了茶。
她却端着茶杯在房子里到处乱转,没一会儿又拉住了我的手,一脸的兴奋与激动。
“小果,这就是你的男朋友吧,长得真俊,看这房子装修得也不错,要不少钱吧?我就说你这孩子有福气吧,找个这么帅又有钱的男朋友。”
女人的嘴滔滔不绝,我静静看着她,看着她黑发里夹杂的几缕银色,看着她眼尾不知何时长出的几道褶皱,看着她陌生而又熟悉的神态,心中终于后知后觉地涌现出一丝欣喜来。
她是不是想要我了?
我想这么问她,可话在嘴边辗转了一圈,又咽回了肚子里,犹豫了一阵,我只问出一句:“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她的神情一顿,一丝窘迫自她眼中闪过,很快又被她遮掩了下去:“挺好的。”
“那就好。”
两句话下来,我们又无话可说了,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阿姨,我是慕锦,以前住你们家隔壁的那个小男孩就是我。您还记得我吗?”
慕锦适时出言,笑着问道。
她的注意被吸引了过去,抬头仔细看了他几眼,似是在努力地回忆,不过一会儿就惊喜地笑出声来。
“是你啊,我以前还跟她爸开玩笑说长大了让小果嫁到你家去呢,没想到一语成箴,你们还真成了!”
听她竟然还能毫无避讳地提起父亲,我心中的欣喜一霎就被冲淡了,也终于找回了几分理智。
我听见自己艰涩冷硬地问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看着她的神情瞬间窘迫了起来,我猜测她过得并不如她说的那般好,心中竟闪过一丝快意。
我无法原谅她在父亲死后还言语恶劣地诋毁他,更无法原谅她对我所做的一切。
她踌躇着伸出手来,想要重新拉住我的手,却被我躲了开去。
我清晰地瞧见一丝难过自她的眼中闪过,心下微微一痛。
“小果,若是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来找你的,我从前那般待你,如今却是实在没办法了,”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珠,局促地抓着自己的珍珠小包,“你继父他去年迷上了赌博,生意也不管,工作也不做,成天混在棋牌室里,这一年来家里入不敷出,你弟弟连上学的钱都拿不出来了,我想跟他离婚,他却不肯松口,还动手打我……”
她说着猛然起身,噗通一声跪在了我的身前,哭道:“我被他打怕了,现在带着你弟弟逃到了外面,他正在四处找我,找我要钱,可家里的钱早就被他赌完了,哪儿还有钱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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