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羽的遗物很快便被送回洞府,他的东西本就不多,五十多年下来书本衣物早已烂光,只有个油纸包还完好无损。aneieilai
里面是册半旧的本子,上面有令狐羽随手涂的字句与图画,字迹虽也凌厉,却不像那封信里寒意森森。
可以看出他很早就试图将念头凝练成飞刃,其灵感来源竟是纸通神。
越往后翻,字句越少,有时甚至是一团凌乱墨迹,最后一页只写了两个字:念头。
令狐蓁蓁翻来覆去地看信看本子,只觉头大,低声问:“你觉得谁是?”
秦晞反问:“小师姐呢?”
“我不知道。”她老实捶头,“可能都是。”
都是那还得了。
秦晞拨了拨头发:“我一直有个疑问,在青州时,为什么仙圣要托费隐给你传话。”
令狐蓁蓁喃喃道:“是啊,我看到那张纸条后,就老是梦到以前的事。”
仙圣是想要持有盘神丝的令狐蓁蓁,可明明她什么也想不起才是最好操纵的,为何多此一举?
秦晞忽然在她脑袋上一掐:“你在千重宫见到徐睿的画册和异闻,是师尊叫你去的?”
“是。”
“他把画像和异闻都给你看?”
令狐蓁蓁凝神想了半日:“好像不是他,忘了是谁突然提大伯,我才抢过来看。”
盘神丝营造的幻象虚弱不堪,发现的破绽越多,便越会想起被遗忘的事。如此看来,仙圣应当是想刺激她记起些许过往,这样无论是出于感情还是理智,她都不会留在一脉山。
恰好那时候二脉主送了手令,她才躲去二脉山琢磨怎么还盘神丝。
秦晞用指尖在她脑壳上一圈圈轻划,忽又问道:“小师姐,盘神丝炼化之法你以前会吗?”
“会。”
“所以在紫林镇你的盘神丝已入心,是自己想要炼化的缘故?”
“那倒没有。”她摇头,“盘神丝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把这些都忘了,我也不知道盘神丝怎么会突然入心。”
秦晞的指尖骤然停下:“二脉主没教过你?”
“他教的都是修行上的东西,给过一篇宁神心法,并不是炼化之法。”
“心法还记得吗?写给师弟看看。”
令狐蓁蓁一向是尽职的人,当手艺人的时候,所有字诀的符纸都画得一丝不错,当修士的时候,凡是心法都牢牢背下,即便过去这么久,她还是写得一个顿没打。
秦晞来回把心法看了两三遍,只觉狗屁不通,居然出自太上脉二脉主之手,简直匪夷所思。这自然不会是什么宁神心法,虽一时看不出窍门,但蓁蓁盘神丝入心多半与之脱不开干系。
仙圣想要的是持有盘神丝的蓁蓁,甚至不惜操控姜书亲手杀害恩师。
看来,仙圣十之七八是那位了。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心底莫名生出无数欣慰与庆幸。
令狐蓁蓁两眼发光地盯着他:“你是不是心里有数了?是谁?”
秦晞继续轻轻掐她毛茸茸的脑袋:“我是在想,二脉主不像有野心的人。”
这位二脉主是前四脉主中最年轻的,比四脉主小了近三十岁,可见天赋惊人。听说上任大脉主有意让他接任一脉脉主之位,他却不肯,就连从八脉主升到二脉主,都磨了许多年。
若说他是追求修为的极致,也不像,虽然收集那么多绝学,可正因是绝学,一人只能学一样,他把绝学封在符纸里,用起来效果大打折扣,谈不上什么提升修为。
秦晞一直觉得仙圣是个重私欲的人,爱恨全然是一线之间,前一刻呵护掌心,后一刻就能直接砸碎,对着碎片还能沁吐甜蜜,何止有病,简直太有病。
从叶小宛也能看出,仙圣把她从妖变成人,最开始并未有什么周密企图,否则不会任她在人世间漂泊数十年,最后还混成了修士。搞不好他只是想炫技,亦或者当个有趣而新奇的事来做。
他如此随意地玩弄旁人命运,如此冷漠地用神魂契操控他人,就像用纸通神操控折纸坐骑,比邪道还邪道,不当邪道修士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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