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亚寕绕到砖造建筑物侧面,用她细细的嗓音对着楼上大喊,“贾斯伯先生,请您开开门,我们手上真的有您的画,想还给你,你不信看看你的摄影机。”
法兰克赶紧把那层白布给拿掉,对着摄影机抖了两下那幅画,里面还是没有反应。
白亚寕再度大吼,“这幅你说被盗窃的画,现在我们艺廊要还给你!你要是不接的话,我现在就用美工刀把画不给割破!”
她大步流星的又来到摄像机的前面,从包包里掏出那把工业用美工刀,在摄像机眼前晃了晃,作势要割那幅画,另一手又拿出了那罐廉价喷漆,摇骰盅似的,罐子里面的金属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一个稳重的脚步声接近他俩,法兰克跟白亚寕同时回过头去,是一个一脸白胡渣,身形高瘦的老者,穿着西部雕花靴,牛仔裤,衬衫,狐疑的看着两人,一个高举画作,另一个一手拿美工刀挥舞,一手摇着喷漆。
“你们是谁?”老者皱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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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斯伯的工作室里面大大小小的画作通通挤在一起,堆在地上,架子上,墙面上也挂满了。他的作品不只有绘画,也有版画,雕塑,尽管白亚寕对近代作品不感兴趣,却也约略看出了贾斯伯的作品并非随意涂鸦,没有章法。
尽管有些作品抽象,但构图的形状,以及颜色的安排,都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你们两位带着我的画在楼下叫嚣,请问到底有什么事?”贾斯伯点燃了一根烟,从他已经下垂的眼皮下面觑眼打量着。
白亚寕看着他面上深刻的纹路,还是觉得他比实际年龄硬朗很多。
“是这样的贾斯伯先生,您一定认识这幅画,这画您多年前声称是被盗窃的,我们今天就归还给你。”法兰克的脸上展现了白亚寕认识他以来最诚恳的表情,他把平日生意人那面精明,说话官腔官调的面具,通通给撕掉了。
“呜。”他闷哼了一声,想是在咀嚼最里呢那口烟一样,良久,才吐出一阵雾,翘着腿,朝木头椅背往后一靠。
法兰克见他没什么表情,又解释了一遍他们之前交易买画的公司已经关闭,无法归还的窘迫。
“这,关我什么事?”贾斯伯淡淡的问。
法兰克瞠目结舌,“您,您不在意这幅画吗?”
“在意又怎么样,不在意又如何?你今天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贾斯伯似乎无法相信有人会把这画随便就还给他,保持着警戒心。
白亚寕在一旁忍不住插话,
“托巴亚斯先生您认识吗?他是在美术黑市上赫赫有名的人。他想买你的画。他不知从何得知法兰克手上有画,硬是要买,可惜法兰克两个合伙人都答应了,如果卖他,我们的画廊可能会沾染买卖赃物的恶名。”
“目前市场上的买家,或是卖家,都不希望跟他沾边的。”
贾斯伯还是淡淡的看着她,“所以你为了你们艺廊的名声,来找我?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法兰克心虚的笑了几声,“这个,我们没别的办法了,我的前合伙人也是重金买的,现在归还给你,您如果再卖掉,也是有一笔丰厚的利润,这不好吗?”
“我是艺术家,我的目标不在赚钱,不是你这种拿艺术交易的俗人可以理解的。”贾斯伯的眼光飘出了窗外。
”所以让这样声名狼籍的人买了你的画,从中牟取暴利,你也可以接受?“白亚寕鼓起勇气问。
”这画我当年送错了人,既然送了,这画自有它的命运,不是我能掌控的。“贾斯伯撇了一眼白亚寕,淡淡的道。
”你说谎,如果不在意,当年怎么又会跟媒体提出窃盗一说?“白亚寕想要激他,即使让他生气,也好过云淡风轻的回答。
他转头不耐地看向白亚寕,”当年这事发生的时候,你都还没出生!”
“但我可以猜出来,这位女士可能自己“拿了”你的画,并不是所谓的赠与,你心有不甘,不曾想后面她竟然不念旧情,还把画给卖了,这让你难堪了吧?”白亚寕大胆的把她的假设说出口。
贾斯伯眼神陡然变色,“谁告诉你的?”
法兰克留了一头冷汗,忙着打圆场,“他是我们事务所的实习生,平时很安静的,今天可能咖啡喝得多了些。”
“我猜的,但无论事实如何,您曾经画了一系列的名为”纯净“的白色版画,通通以白色的大面积,以及极少的灰色构成,一些黑色杂乱的线条在角落蠢蠢欲动,企图染指那大片的白色。从这个画面看来,你连灰色地带都无法容忍。”白亚寕目光灼灼,继续说着,
“既然是这样,当你的作品就要成为被买卖的赃物,您怎么又可以容忍?要我说,如果你可以容忍,就是你对我们观众,收藏你画作的人,还有你自己都不诚实。”
“你不配画“纯净”系列。”白亚寕这几句话一出,法兰克双腿觉得十分酸软,嘴唇已经吓得发白。
贾斯伯觑眼看着白亚寕...,久久无话。
“那个系列不是画感情的,是当时我对国家的政策有些想法,可让你这样一说,当时确实是夏绿蒂背叛我的时刻,也许我自己的浅意识投射出来,自己都没发觉吧...。”他叹了一口气,又半倒在椅背上。
“你是他老板?”贾斯盯着法兰克,法兰克方才给吓得,现在还没回过神,就轻轻的点了两下头。
“这实习生薪水回去帮她加一加,你们告诉我怎么做吧!”贾斯伯神轻算是放松了下来。
终于,两人拿着他签名的画走出了画室,接下来,贾斯伯会请秘书致电艺廊,联络法律顾问,让他们收回这一幅“赃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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