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保密条例规定，没有项目的研究员不能呆在所里，哪怕联邦首席也不行。

“不急，不急，我不是赶你走。你收拾一下，来我办公室。”

挂了电话，余遥发了一会儿呆……

2000亿（实际4000亿）打了水漂，所长不该特别不待见他吗，怎么这么和善？

态度这么好让他过去，难道是有新任务？

可是我只想……算了，干什么都行。

收拾？是要把我外派吗？

余遥打开衣柜，里面除了贴身衣物，只有四季制服外套，他随便拿了两件放进小行李箱中，拖着箱子就去所长办公室。

……

研究所大楼外层是玻璃层，午后阳光直接洒进来，这里的一切都是明亮透彻的——除了所长办公室外那几个黑衣大汉，面相凶戾，一看就不是善类。

余遥认出一个脸上有疤的人，心里骂一句“我屮艸芔茻”，立刻掉头拖着箱子跑。

这些人是陆鸿的保镖，陆首富出门怕遇到劫道的，到哪儿都是一大帮人跟着，架势赶得上古代皇帝。

他的项目刚刚破产，陆鸿那边不等汇报就闻着味儿找上门了，他妈良心喂了狗的奸商来真的，不打算让自己好过了！

债主杀上门，当然赶快溜！

可惜，余遥一个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研究僧，论跑腿功夫，怎么都比不过一群训练有素、早有准备的专业狗腿子——走廊另一头出现黑衣人，堵住他的退路，这一头刀疤男已经追上来，夺走余遥的箱子，把人围起来。

余遥强自镇定：”这里可是联邦政府直管的单位，你们不要太嚣张！“

“余先生不要紧张，我们不会伤害您，老板和杨院长都在等您。请！”刀疤男微笑，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

所长办公室里并没有所长，电动遮阳屏撑开，阳光房变成昏暗的密室。

余遥“羞嗒嗒”地低着头，后脑勺几绺头发支棱起来，整个人像一只没毛的鸡仔，等着被炖。

办公椅里坐着一个年轻男人，顶着一张几代混血后俊美得像艺术品的脸蛋，沉默地盯着余遥。

此人气质凛然，周身释放一种威压，换做别人面对他，早该哭着求饶了，只有余遥死猪不怕开水烫，敢报以沉默。

“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陆鸿的声音很有磁性，语气仿佛在说情话。

余遥盯着沾灰的皮鞋尖，小声嘀咕：“你要是嫌早，等查完账再来。”

“我是生意人，钱放出去了，该收债的时候，绝不会耽搁。”陆鸿伸手点点桌上的文件，“你的卖身契，签字吧。”

意料之中的事，余遥并不惊讶，只是亲耳听到陆鸿亲口这么说，他还是很……很吃惊，于是抬头看向陆鸿，眼里满是“秋波”。

兄弟，你真的要我卖身还债吗？

你的初衷难道不是给我支持，又不让我承你的情？

你们资本家有点人情味会死吗？

……

余遥眼中怨愤十足，看陆鸿仍旧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更是激动，热血嗖嗖涌上头，提步上前扯过那份文件，拿起桌上的钢笔，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鼓作气，一气呵成，“余遥”两个馒头大的字占满了签字页。

末了他丢下笔，鄙夷地俯视陆鸿，说：“姓陆的，有钱了不起！我烂命一条，你愿意花2000亿，我求之不得！”

余遥这气势，不想欠债的，倒像被奸臣诬害的将军，腰板挺直，器宇轩昂，发出最后的檄文。

陆鸿看在眼里，忽而一笑，魅惑的没边儿，直把余将军笑得心肝颤，底气一点点没了。

“你都不看看内容吗？万一我要把你挖心摘肾卖了呢？”

余遥心想：“就我这破身板，挖心摘肾最多卖一亿，最值钱的还是脑子，本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的脑子，无价之宝——可惜了，陆狗不识宝！”

尽管心里把陆鸿骂成狗，余遥面上还是很有风度，并且希望对方也能有风度。他说：“陆鸿，你虽然不念旧情，但是我还是把你当兄弟。我欠你的，我还，希望你不要太过分。”

陆鸿闻言果然一怔，看着眼前不修边幅、傻乎乎的男人，他忽然觉得没劲。

花点钱就得手了，比使用自己的超能力还简单，自己以前怎么就那么痴迷他呢？

明明一点都不难，可是……不甘心啊！

陆鸿低头看一眼文件，扫过那些条款，忽然说：“旧情嘛，我也念的。你想继续项目，我给你机会——按照合约，我再给你2000亿，而你，做我的情人，为期一年。之后，你我一笔勾销。”

陆鸿捻起那几页纸，伸到余遥眼前，余遥这下可仔细看了内容。

万万没想到尊贵如陆鸿，也有如此下作的手段，当时不是说挣回2000亿就算吗？

奸商就是奸商，自己也是蠢，竟然还想打感情牌，陆狗可是只想把你吃干抹净啊！

余遥气得脸通红，简直要炸了！

啊呸，有钱了不起！

为了2000亿，为了科学事业，我忍了！

想占我便宜，你是苦头还没吃够啊，你这个傻狗！

那个把余遥诓来的杨所长，直到余遥被陆鸿拖出办公室，连个鬼影儿都没露过。

地下车库，余遥撑着车门框，恨恨瞪着陆鸿，后者却笑着摸了他脸一下，说：“别怕，我不会在车上吃了你。”

这一句话是贴着余遥耳朵说的，气息喷在耳尖上，余遥半边脸都麻了，手上一软，就被陆鸿一把塞进车里。

陆鸿自己也挤上车，干脆利落地关上门，吩咐司机开车。

车队开出地下车库，阳光从车顶天窗照进来，余遥愣愣的看着前座的光影，感受到自然风（错觉），想起自己这三年，除了勘察实验组出过户外，基本都在研究所呆着，没长出蘑菇全依仗研究所光照充足。

如今，他失败了，项目停止了，为了继续梦想要暂时离开这个地方。

一向凉薄的他，此时竟有些不舍，扭身从后车窗回望研究所。只见那蓝色玻璃建筑物前，站着好几个人，清一色的白色制服，其中一个扎眼的银灰爆炸头，正是那个坑他入狗嘴的杨所长。

杨所长感激涕零：“太好了，终于把这个败家首席送走了。2000亿啊，真想打爆他的头！”

副所长上前，客观评价：“虽然钱没了，但也不是一点价值没有，好歹实验海域都改成浴场，可以持续收益了。”

“没有科学价值的东西都是垃圾！”杨所长狠啐了一口，转身回去。

……

余遥可怜兮兮地巴望着后车窗，直到完全看不见研究所大楼，才坐回来。

陆鸿与他并排坐着，上车就拿起曲面板看文件，电子笔划来划去，这时才分神给余遥，发现他天然颓的气质更加萎靡，紧紧靠着另一侧的车门，身子尽量远离自己。

陆鸿不悦地皱眉，放下曲面板，伸手拉着余遥的胳膊，把人扯到自己怀里，抬手揉着对方的鸡窝头，说：“你这么疏远我，可不算履约。”

“……”余遥正伤别离，情绪酝酿到巅峰，几乎能作诗了，突然被人扒拉着一通揉，简直把他当狗！

余遥恨不得立刻化身狼狗——哦不！藏獒——狠狠咬陆鸿一口。正磨牙，陆鸿指节修长的贱蹄子勾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陆鸿生的极好，五官轮廓兼具欧裔的深刻立体和亚裔的精致细腻，尤其一双眼睛，简直能勾魂夺魄。

这么没羞没臊地对视，余遥觉得自己招架不住，认怂地闭上眼睛，说：“死心吧，你那招对我没用。”

陆鸿危险地眯起眼，低头与余遥鼻尖对鼻尖、额头贴额头，咧嘴笑：“对你没用，你躲什么？”

脸贴这么近，说话都能问到口气，陆鸿的口气自然是清香的，但余遥的可不好说。

虽然用口气熏熏陆鸿也挺解气，但是余遥丢不起这个人。他想退一点，就被陆鸿一只手扣住后脑勺，半分退不得，只能死死闭眼闭嘴，一声不吭。

陆鸿摸着余遥的脸，最终停在嘴巴上，拇指描摹着他的唇形，语气好似蛊惑：“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透，你是故意中圈套的吧？嗯？”

奸商把人买了还让人给他数钱！

余遥嘴角抽抽，忍不住睁眼瞪陆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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