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这两位出身军武的善斫脍者,早年大战凯旋之际,常常双刀齐下,为终将奉上一席精美脍宴。只是自玄武门李二一家‘父慈子孝’后,程知节一路晋升,忙得不可开交,众将再无口福,唯有驻守玄武门闲差的李君羡官小职微,是个好欺负的主。
即使如此,像苏定方这种嘴又馋,功勋又小的武官,还是难排上号。而且苏定方本人又是玄武门之后才为大唐效力,只听人酒席间谈起过李君羡斫脍刀工冠绝长安,至此时此刻,才算是见到了本尊真容。
见苏定方已然识得自己,李君羡玩兴大起,将他此前口中琐碎一一奉还:“怎的,你这矮冬瓜还与我有亲不成?”
俗话说,馋嘴的猫儿连命都可以舍得,更何况今日本就是一场误会,只见苏定方耷拉着笑脸,探手按下李君羡已经卸下防备的匕首,口中吞咽着涎水:“哈哈哈,五郎说笑了,我要是与你有亲,早就搬到贵府常住了,怎会在这人烟荒芜的城南,与那李淳风每日闲扯拌嘴?”
在李君羡本尊的记忆中,也是有苏定方这号人物的,只是在灭东突厥一战后,苏定方被御史萧瑀弹劾,言其在战后纵兵掠夺,最终只落了个左武侯中郎将,与史书所言,其在东突厥一战后,二十年未得升迁,倒是对上了号。
不过,此时李淳风的失信还萦绕在他心头,余光瞥了一眼散落一院的红梅,以示和解施了一礼道:“定方兄勿怪,数日前我有事求教黄冠子,当时他口口声声允诺,如今却不见踪影,我心中愤恨,这才折了照壁间盘踞红梅。”
“唉!五郎求他作甚?我与这牛鼻子做了五六年邻居,求他为我卜算前程,寻个出路,至今亦是没捞到半点好处。”
“竟有此事?”李君羡佯装惊愕道。
不想这一煽风点火,彻底捅破了苏定方的苦囊:“何止?自从我迁居于此,几乎年年不利,月月灾祸不断,到去年腊冬,拙荆也与我渐生嫌隙,带着儿子躲回始平县了(今咸阳兴平,马嵬驿就在此处。)”
本想安慰安慰流年不利的苏定方,然李君羡的筹划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见他随手捻起飘落的红梅,把玩间,看向直立在正门后的照壁,眉头紧蹙,若有所思,一幅老道堪舆风水的模样,引得正在哀怨的苏定方满是好奇:“五郎还懂堪舆之术?”
“看过《周易》,粗通一点!”
闻言,苏定方挥臂一笑:“那牛鼻子精通天文地理,堪舆之术比袁天罡亦是不落下风,怎会让自己承受灾祸?”
却见李君羡频频摇头道:“不对,不对,此间布局大为蹊跷。”
“何以?”
这一问,苏定方已然逃无可逃,李君羡强忍笑意,踱步于照壁四周:“定方兄有所不知,风水布局讲究入门三宜,其中见红为喜庆之意,只不过,这梅与霉运相通,再借屏挡邪秽之照壁反噬,像我此等极少来往者倒也无甚大碍,只是长久来往者,必有血光之灾啊!想来那牛鼻子本欲图个清修,却又被求教仕途前程之人叨扰,故意设下此局。”
“那我与牛鼻子作了五六年邻居……”一刹那,数年来的霉运缠身尽数涌上苏定方心头,胸口起伏间,沙包大的铁拳握地铮铮作响。
“呔!牛鼻子误我!”
随着苏定方一声大喝,两砖有厚的照壁,轰然倾塌,掀起一股股尘埃,原本被李君羡折断的红梅根结亦是被埋于砖瓦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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