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他们紧随吴传奇在扬州府过了一夜,又渡船过长江到了镇江府,然后骑马西行前往应天府。
黄家栋离开瓯宁县后回到东区,东区十一个分舵舵主在应天府秦淮大酒楼为其摆宴庆贺。几巡酒过后,众人半醉半醒。镇江府宝堰镇分舵舵主石文忠借着酒兴开怀畅言,说:“黄护法,我最近在琢磨着搞水产海产生意,你觉得怎么样?”
“哦,为什么会有这个打算?说来听听。”黄家栋说。
“长江帮,你们都知道吧,帮主侯伟大、副帮主方小静两个人都是镇江人,他们在学堂认识,一见如故,成了兄弟。不过他们对功名没什么兴趣或者说考不上,两人在二十多岁的时候联手创立了长江帮,专注做水产海产生意,特别是异地海产,比如北方的海参、南方鲍鱼调到这里销售,十年时间吃下了周边几个州府的大部分市场,生意做得很大,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他们还开起了钱庄,让人看着都眼红。”
“石舵主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黄家栋说。
“还请黄护法指教一下。”石文忠赶紧端起酒杯敬黄家栋。
黄家栋也举杯饮尽,然后说:“做水产海产看似简单,其实是很复杂、风险很高的生意。采购我就不说了,运输、储存、保鲜这些都是重投入,鱼虾蟹贝都很脆弱,容易死亡,一死就不值钱了。水产海产受季节影响,夏秋旺季,冬春淡季,也就是说冬天他们只能喝西北风。再者水里海里的生物一旦遭遇自然灾害或者生病导致大面积死亡,就等于断了他们的财路。”
石文忠闻之点点头,然后再敬黄家栋一杯。黄家栋饮杯后,夹起一块回锅肉入口咀嚼咽下,继续说:“侯伟大、方小静刚开始做的时候很艰难,冬季没生意,又不能闲着,只好带着帮众给人运货,跑船、陆运都干。到了第五年,他们生意有了很大起色,结果北方海产遭遇了灾年,那段时间他们非常难熬,许多人退出了帮会。不过他们很聪明,吃一堑长一智,很快就想到了对策,那就是开钱庄。他们号召帮众把旺季销售收入沉淀在钱庄里,秋末开始放贷,只做半年内的短期拆借,利息比别家低五厘,开春收贷回笼资金,用来采购。这样无论是淡季还是灾年,他们都可以通过钱庄的利息收入维持生计。所以,他们并不是因为赚了钱开钱庄,而是通过开钱庄支持他们的生意。所以我们黑龙教把钱庄作为第一大主营业务,赌场、妓院两只脚也很有力量,这才是核心生财之道。”
众分舵舵主对黄家栋的真知灼见赞不绝口,纷纷敬酒。
顺流行船速度快、成本低,故而即使船票价高,坐船的人也多,船家毛利丰厚;但逆流行船,船票价低也没什么人坐船,船家只能保本甚至有时亏本。纪虞一行人办完事,启程回峨眉山,六个人没有坐船,而是各买了一匹马。马比较贵,在北方一般卖十两银子,到了江南就需要约十二两,而在川蜀一带售价在十四两左右。所以她们先垫钱买马,等到了峨眉山下,再转手卖了还能赚点。
纪虞她们入夜才到应天府,牵着马找客栈,正好迎面碰上酒宴结束出来的黄家栋和各分舵舵主。黄家栋和各分舵舵主都是普通人打扮,看不出来是黑龙教的人。石文忠肥头大耳,浑身酒气,色眼眯眯,见纪虞貌美,就想动手轻薄。纪虞她们立刻拔剑。黄家栋一手擒住了石文忠不安分的手,石文忠登时心中不爽,但碍于黄家栋是他上级,不敢吱声。
黄家栋向纪虞拱手致歉。近距离看清纪虞容貌的一瞬间,黄家栋忽然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长得好称展喔!”黄家栋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让四个眉娣激动不已。
纪虞瞟了一眼,没有搭理黄家栋,收剑绕开继续往前走。林美丽拉着四个眉娣走,四个眉娣时不时地回头看黄家栋。
黄家栋看着纪虞远去,心道:看她们的装束是峨眉月光派的人。这个时候来江南定是为了采购丝绸来的。她们牵着马,意味着是回程。姑娘,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吴传奇一行人快马驰过,黄家栋及各分舵舵主有意低头侧身。吴传奇有心事,没有注意到这群人。
“师父,快点!我们去吃点夜宵吧!有点饿了。”洪梢骑着马,回头大喊。尤闷坐在他身后。
“你先下马,在城里就不要骑马了,夜里视线也不好,撞到人就糟了。”白灼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莫飞飞在侧,手里拽着马缰绳。
“噢。”洪梢和尤闷翻身下马。恍然间,洪梢发现有人在看自己,那个人就是黄家栋。洪梢也看着对方,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白灼走过来,说:“你在看什么?你们两个认识?”
“不认识。”洪梢回目,笑脸道,“师父,我们就在这家酒楼吃夜宵吧!”
白灼一看秦淮大酒楼豪华气派一定很贵,就说:“这个大酒楼上菜速度慢。你看那边有家沙县小吃,我们去吃扁肉拌面。”
尤闷赶紧帮衬说:“师父,我们出来这么久,好想念扁肉拌面的味道呀!”
“是吧!”白灼笑了,又问莫飞飞,“飞飞,你想吃什么?”
“你们吃吧,我没什么胃口。”莫飞飞说。
“还是去吃点。我们为了赶路进城,路上没怎么吃,等一下到了客栈,我怕你会饿。”白灼劝道。
莫飞飞想了想,说:“好吧,过去吃碗糟菜粉。”
“好,走!”白灼说着就走。尤闷兴高采烈地跟着,莫飞飞心不在焉地跟着,洪梢垂头丧气地跟着。
“黄护法,怎么了?”苏州府同里镇分舵舵主汤亮问。
“你看那个穿白衣服的人是不是白色死神?”黄家栋说。
汤亮努力眨眼看,说:“哎呀,喝得有点多了,看不清楚。管他呢!即便是他,教主嘱咐我们不要去惹他。我们还是早点去歇息。”
黄家栋看着白灼,心中有所思。
吴传奇一路驰骋,进入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卓勉的宅邸。二人秉烛夜谈,相商要事。
“老卓,这次秀林寺案子、济南府案子、沂山案子,我串联起来分析,觉得此事不单纯是江湖争斗或仇杀那么简单。”吴传奇说。
“老吴,我也有这种感觉。这背后可能关系到朝堂争权,搞不好还牵涉夺嫡。”卓勉赞同道。
“恐怕也许更遭。”吴传奇说,“我在宝应县追捕黑白双煞的时候,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瑞王的旧势力死灰复燃。”
卓勉脸色大变,惊道:“竟有此事!”
“老卓,你先不着急,目前仅仅是猜测,我没有真凭实据,不敢妄下定论。”吴传奇说。
“你的猜测有一定道理。秀林寺救过圣上,安国侯武侯爷当年亲手杀死了瑞王,找他们报仇说得通。”卓勉说。
“如果真是这样,这股势力已经在行动了,收买江湖人士,刺杀仇人,甚至可能渗透到了朝堂,需要彻查。”吴传奇说。
卓勉这时反应过来了,说:“原来如此!你此番深夜到访,是担心他们在秘密笼络南京的官员……”
吴传奇小声道:“圣上有交代过我,明降暗升调你来担任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实则是监察这些失宠失势的官员,圣上让我办案时若有需要可直接与你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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