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宫门,红色的宫墙。云烟雾色里,远远望去,宫殿在虚幻的境地,威严耸立,雄伟至极,却也透着几分莫名的寂凉。宫殿的门梁上,印着“广寒宫”三个大字,广寒宫,从嫦娥搬进来的那刻起,这座宫殿就赋予了这样一个名字,很多年后,纵然宫门敞开,纵然没有一兵一卒的守卫,却已然成了众神望而却步的禁地,鲜有人气。
风骤起,宫殿的中央,红衣女子的裙角随风摆动着,在朦胧的雾色里,女子身段,越发的玲珑,和着周边的花色,嫣然一副美丽的画卷。红衣女子仿佛忘记了风的存在,目光依然停留在远方的树木方向,砍树的汉子也仿佛忘记了风的存在,偶尔,风沙吹进了他的嘴巴,他吐了吐口水,继续挥动着他的斧子,肌肉在汗迹下,一起一伏,一起一伏。
“姐姐,风大了,天凉了,我们回寝宫吧”,寝殿的门里走来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语音刚罢,已经把手里的狐裘披风从背后搭在了红衣的女子的肩上,红衣女子转过身来,这才看清楚女子的惊世容颜,朱颜粉黛,回眸百媚生,一瞬间竟忘记了这世间所有最美好的词。
“呃”,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再度转过身去,瞥了一眼远方的树木,“好吧,兔儿,我们回吧”,慢慢的径直向寝宫的门走去。白衣女子跟在后面,轻轻的用手理了理红衣女子的裙摆,也进了宫门。
寝宫里,灯火通明,两个宫女在忙碌着。看见他们从门外进来,忙俯身作揖,然后又各自忙碌去了。红木色的桌子,上面摆着几碟瓜果,一壶杨梅酒摆在桌子的中央。红衣女子轻轻提起酒壶,往杯子里倒上满满一杯,双指拈起,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突然倒起,一饮而尽,面颊顿时泛起点点红润!
“兔,世人都说我是偷药负心的嫦娥,可是你知道吗?你知道吗?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过了这么多世,我也背了这么多世的骂名,众人都知道我是食药飞升的嫦娥,可是谁又想过,谁又曾想过,我是一个女子,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的娇弱女子,只是一个迫不得已的女人,呜…呜……”
说罢,她愤愤的再抓起酒壶,倒满了酒杯,一饮而尽!已经微红的脸颊越发的红润……
“兔儿”,她微眯的双眼朝床榻边望去,早已不见了原来的白衣女子的身影,床榻的边缘,一只白色的兔子蜷缩着,眼睛眯着,早已沉睡。
“罢了,说了你也不懂,你也不会懂”,说完又提起酒壶,倒满了杯子,端起酒杯,顿在半空,停了些许时间,一饮而尽!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哈哈,酒是人间快活药,一杯抿尽万千愁”……
“咚”,一切又回到了原先的寂静,人声戛然而止,桌子上,披着狐裘的嫦娥趴在桌沿,沉沉的睡去,宫门外,风摇动着树的叶子,砍树的人,依旧在不停挥动着他的长斧,汗迹,浸染了砍树人英俊的面庞!一切安静,一切,如常……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砍树的男人终于停止了他挥动的斧头,他刚刚砍出的树木深深的缺口,却又恢复到被砍之前的样子,看不出一丝被人砍伐过的痕迹,整个林子仿佛从来没有人到来过。宫殿的散尽,陡然间,刚刚还盛开妖艳的鲜花突然枯萎,散作缕缕青烟,消失殆尽。宫墙的色泽,也如那枯萎的花朵一样,突然丧失了它原来的光泽,威严不再,忙碌的宫女,仿佛受招于某种力量,纵身飞向群星闪烁的方向,消失在南天门的方向。只有那一席红衣,覆了那狐裘的白色,依旧趴在桌上,偶尔呢喃几声,多少年,如此往复了也记不清多少回。只是风,不再将她的衣物掀起……
打开房门,漆黑的房间,砍树的男人打起了火折子,点燃屋内的一盏破旧的油灯。一张破旧的老床映入眼帘,男人径自朝床边的矮桌凳走去,循着桌子的边缘,缓缓坐下。很快的,拿起桌上的瓦坛子,把瓦碗倒满,一阵酒香顿时弥漫了整个小小的房间,溅起的酒滴落在木桌上,很快浸入桌面木纹的裂缝里。“咕咚,咕咚”,男子端起瓦碗一饮而尽,放下瓦碗,男子用手擦去嘴角的酒迹,油灯的火苗上下窜动,男子的眼睛仿佛被定住,对着火苗,良久,良久没有移动过,灯火映照下的脸庞,僵硬,却透着一片苍白。男子翻手摸了摸自己手心的老茧,眼中的无神缓缓燃起了愤怒的味道,他握紧拳头,捶了捶桌子,又拎起了瓦坛,把酒倒满瓦碗,一饮而尽。
殿外,群星开始在黑色的天幕里闪闪发光,想是星宿官刚刚已经完成了他今天的布星工作,广寒宫,嫦娥,兔子,砍树的人,都已经沉沉睡去,循环往复的一天结束,这也是几万年里,非常平常的一天,可能,所有人,都不会记得具体过去了多少个这样的岁月。
凌霄宝殿,广寒宫的两个消失的宫女穿过大殿的大门,径直走到玉帝王母的跟前跪下。
“禀帝君王母娘娘,今天广寒宫一切如常!”
“嗯,好!退下吧!明天继续来禀!”王母娘娘道。
“等等!”玉帝开口道“吴刚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人去过广寒宫?”
“回禀帝君,一切如常!只是今天的树砍出的缺口比之前宽了些许!”
“好!你们退下吧!”
两位宫女退后9步,转过身子,跨出宫殿的门槛,再向前走了三步,化作两缕青烟,朝广寒宫方向飘去。
广寒宫,偏阁的房间里,两位宫女静静的躺在床上,房子里安静得可以细数到两个人的呼吸声,夹杂着偶尔的鼾意。
广寒寝殿里,嫦娥已经被安置在床榻上,脸上的红润依然没有完全散去。狐球披风搭在搁衣的架子上。盖在身上的金丝被绒,在烛光下,愈发的贵气逼人,雪白的月兔蜷在被褥上,随着呼吸,肚子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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