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悦儿如愿吃上了她要的酸奶和牛角包。顾家二少的企图却是一步还没能推进。

当他向她连哄带骗地提出合约双方须要各自履行的权利和义务时，她的眼神就像是小学生在听讲线性代数或概率论，眼睛瞪得很大，却泛不起一点涟漪！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顾明浩终于忍不住停下来确认。

安悦儿两手抱着牛角包伏在桌前，活像一只小松鼠，眨着无辜的眼睛看他，“不是说好五千美元吗？”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复杂？

所以她一个字也没听懂！她的认知还停在昨天咖啡吧里的五千美金！那个，才是她唯一目标！

顾明浩又喝了一大口咖啡，好在昨晚睡了几个小时，现在感觉神清气爽，就算是再难的谈判他也能一磕到底！别说眼前这个毛丫头啦！

“安小姐，是这样——如果你想让我买你的画，也就是要我付钱给你——多少钱都无所谓——但是，我需要另外附加几个条件，这其中之一就是，你必须留在我身边一段日子……”

“这个不行！我还要画画……”她脑袋摇得像只拨浪鼓。

“我绝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你想做什么都行！画画唱歌跳舞，随你搞！只要跟着我！”

她还是摇头，“我要回国了。我的机票就要到期了……”

“巧了！我也要回国！你可以同我一起回去！所以，你认为你有多长时间可以留在我身边？”

“嗯——”安悦儿很是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月？”

“不不，不是……”

“那么是一年？好！成交！”顾明浩一拍桌子，转头又吩咐方律师，“写进条款里。”

“不，不是……”安悦儿还想澄清。

“总不会是一辈子吧？那个时间确实有点长，我想你我都吃不消！”

“我没说一辈子……”

“那么这一年的时间里，但凡是你画的画……所有安小姐创作的作品，其中安小姐自认为可以出售的部分，我都会负责收购或是帮助参展售卖！当然，售卖所得尽归安小姐所有，我不再抽取任何佣金，如何？”

顾明浩自认为开出了极具诱惑力的条件，在安悦儿听来却是个头晕目眩，她的思维还在计算刚刚说到的那个时间问题，她想说的是一天，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了一年？

“那么……这个……让我再想想吧……”

“合约期内，安小姐的创作、参展、日常交际，都拥有一定的自由，我绝不横加干涉。只是你上述所有活动的完成，须在我合约指定的地点。”

“什么是……合约……指定的地点？”安悦儿感觉正有人在自己周围竖起一道道藩篱。

“就是……嗯……”顾明浩回头看了看方律师，方律师急忙应答，“可以是东悦府邸，那边的别墅一直空着，又是背山面海，最适宜……最适宜画画创作了。”也最适宜囚禁了。

“好！写进合同。”顾明浩又专横地拍板敲定了，见她仍旧忧心忡忡，又好心地补充一句，“其实你大可放心，合约期内我绝对不会侵犯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只需要……只是需要像昨晚那个样子！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睡觉。你懂吗？”

安悦儿完全不懂！——不就是卖画吗？为什么还要罗哩罗嗦这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她为什么要和他一起睡觉？为什么要去东悦府邸？为什么要留在他身边一年？这不是成了囚禁吗？

她在街上卖画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手钱一手画，多一句闲话都不用讲的！

要不是因为街上的客人给的钱实在太少——都不够她再买一回油彩画布，害她每每卖完画都要坐在街头哭上好久，倒也不是因为亏本，她自己也算不出什么是亏本，她只是觉得实在辜负了那些画作，都没能替它们找到真正懂它们的主人！——如此几回之后，她才不得不壮起胆子赴了安茹先生的约。

只是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到了现今这个地步。令她无限困惑。

“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第一笔钱呢？”她的精力只够关注最紧迫，最实质的问题。

“你签了合约，我马上付钱！”顾明浩自问谈合同还从来没有这么真诚过！

“那你会帮我把钱寄回国内是吗？”

“随你喜欢！你就是想从这阳台扔出去我都按约照办！”顾明浩半是哄笑半是讥讽。

“我没说要扔出去！我是要寄给荣妈妈！”安悦儿很认真地纠正。

“好！寄给你的荣妈妈！”顾明浩并没兴趣知道荣妈妈是何许人，他甚至没兴趣知道安悦儿是何许人！他要买的不过是一剂“安眠药”而已！为什么还要费这许多唇舌！

安悦儿还是有些犹豫，她又伸手够向第三块牛角包，眼波流转着悄悄瞥了顾明浩一眼。

“没关系！想吃就吃！这应该是你吃过最好吃的牛角包了吧？”顾明浩不自觉地彰显优越。

安悦儿点头，窘迫地笑了。

“如果你跟着我，我保证你每天都可以吃到比这个还要好吃的牛角包。”他又想用美食诱惑。

“这个……不重要。”安悦儿忽然很有志气地丢开了手里的牛角包。

顾明浩怔了怔，他身后的方律师都忍不住要笑了。

“当然，合约期内我还会付给你月薪，即便你不想画画……”他又想用金钱做诱饵。

“我为什么会不想画画？”

“即便你一直画画，我也会付月薪给你！随便你想买什么……”顾明浩觉得好伤自尊啊！

“什么是月薪？”

“就是每个月都给你钱！白给！给多少都行！只有你说不出的价，没有顾先生给不了的数！”方律师忍不住插嘴。他是真看不下去了。倒不是看不了安悦儿的无知，更多的是忍不了老板以一个专业精英的素养欺负一个连基本常识都不懂的白痴！

可是安悦儿对他们的提议还是那句老话，“这个不重要！”

顾明浩都快疯了！

方律师也忍不住笑了，替老板又多问一句，“安小姐，那么对你来说什么才重要呢？”

安悦儿看了看他，又看看顾明浩，陷入深深的思考，那模样就像是在思考一个终极哲学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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