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夜空点缀普通的星辰。
像它一如既往经由各异角度所呈现出的面孔——普通,乃至不受定义,时清时暗,总赴更易不止。大抵是因为看者或看者的思绪不同,从而会有转眼驻满紧张与忧愁,转眼又充盈恬静与安详的感触兴发。不过置于相对而言的条件之下,它却比窥探秘辛的人性单纯、比谋权算术的棋局明易,故而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可以顺乎自然地便使我沉吟了。
既至现今,心照不宣。
我们三个有意无意地远去,仿佛是在脱离“监督”,为说一些往日可堪回首的话、谈一些不受别人待见的天寻找适宜的场合。
“所以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我埋头走路,对评判为人这一方面的问题不再深究,转而背对着他们,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回应。
依靠前方一块从断壁上耷拉下来的合金板光亮如镜的反射,我看到炙正交叉着双手抱在胸前,而荆则把目光缓慢移向自己的脚面……
见此,我以为刚刚的问题太过唐突且宽泛,于是连忙补充一句:“你们的变化真大,实话说,我很想知道你们这段日子都经历了些什么。”
然后是好一阵沉默。
“得得得,我看你干脆先帮我们搞定眼下的问题再说。”
“如果是枭大哥的话,清除掉这些楼体应该很轻松吧?”
“行啊,我知道了。忙完手中的任务再做闲聊也不迟。”
一个话题。
三种搪塞。
炙是因为顾好面子,荆是因为惯于圆场,而我呢?也许我是在转移矛盾,尽管将局促抛给他们,从而掩盖自己其实是想通过这个话题尽可能地拖延……
一呼一吸间,我真希望如他们所愿,召出他们希望见到的光来——那种能在人汗毛倒竖的刹那便吞覆天地,湮灭一切的无上强光。
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这是我在奋力抢救工人们时就已经明白的,只差最后一步,即向他们,也向自己坦白。
“很抱歉。”
看着闪耀过后,眼前仅被削去一道刀痕般的缺口,我难掩失落地说道:“我的贮藏物似乎回不到从前的状态了。”
倒无关乎不期撞遇溟的疏于防备让我在潜意识中提防或放不开手脚,更无关乎管道兴许还未从长期麻醉所带来的影响下恢复……
我认为只需三个问答便可说明:
一问:“我想不想毫无保留地倾泻贮藏物,把这片废墟清理干净?”
答是:“想。毕竟我来此地的目的就是为了测试极限。”
二问:“我会不会是因为对待此事并不上心,所以仅仅草率出力?”
答是:“不会。我自愿要帮助荆和炙,这点绝不掺假。”
三问:“我那罪孽又屡经苦难的管道有没有可能已经衰老式微了?”
答是:“难说。毕竟照我自测的感觉来看,几已体察不到任何生理上的不适或工作器官的怠惰。然,实际所表现出的,却与曾经具有天壤之别。”
荆和炙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身后望着我。
我不知他们是不是还没反应过来,于是唯有象征性地继续凝聚光斑。
“呼哧。”
又是两道“月弧”闪过。
虽依旧疾快如刃,万不可阻挡,但我自己清楚,在亲眼目睹过魔君级别的殊死较量之后,这样的程度到底无法令人满意。以往可以独挡铁血雄兵——起手格绝穿林机甲,落手消逝百发导弹如同神迹般的光与缝合线……怕是再也支撑不起当初的模样了。
“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想。
穿过厚实的楼体,那远征而去的贮藏物竟是如此单薄,使我泯然沦为一个没有信念的,平庸昏沉的原始种人。
借由楼间被无心分开的豁口、两点一线的投射。
我在几番目光涣散又重复凝神的交替之中远眺。
然后吃惊地感慨天意。
因为高坡路上的藤原家依依稀稀,再次扎进眼底。
犹记得其模糊的剪影,可却从未设想过缘分未绝……
在这相距不知几多阻隔的地方,全凭一个随机的抬头、一个随机的方向。
“倉啊,你说我到底该怎样才好?”
“我总在努力让自己沉稳,也总在找寻应对困境的最佳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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