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对制作精良的首饰散落一地,白清宵长腿一迈,黑靴碾过这些价值不菲的首饰。
看着虞初见的马车从虞府驶出,他一路跟着,本想等到虞初见下车便来与她搭话,结果她却马不停蹄地见了另一个男人,还勾肩搭背?
白清宵冷笑,虞初见你可真是重活一世,别的不见长,胆子倒是肥了不少!
虞初见高高兴兴地走着,顿觉背后一阵发凉,她奇怪地往后看看,只见来来往往,车水马龙。她回过头去,心中虽然奇怪但是仍是高高兴兴地和她的博文哥哥说着这些天的事情。
而贺情深一脸宠溺,认真地望着她,时不时地嘴角微微一笑,而后又认真地听着她说话。对于虞初见来说,贺情深是个最称职的听众,从来不会打断她,从来不会不耐烦,从来不会以高人一等的姿态教训她,说她哪里做得不够好。
虞初见至今觉得遇见贺情深大概是她那短暂的十八年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幸运的事。
说起两人相见,还真是让虞初见怀念。是在五年前,虞初见受不了夫子的催眠咒,于是便逃了课,爬到一棵树上睡觉。睡着睡着就掉下去了。当时可把她给吓坏了,这时候贺情深正巧在树下,他抬头看见一个小孩儿从天降落,连惊讶都来不及就连忙飞身而起,接住了虞初见。
虞初见知道自己得救以后还是被吓得不行,哇哇大哭起来,慌得贺情深想起身去找书院里的夫子。
虞初见抱住他的大腿,死活不让他去,“呜呜呜,不要去找夫子,如果夫子知道......嗝,知道我逃课,一定会告诉娘亲的,娘亲会剥了我的皮的!我娘亲可凶了,爹爹都怕她!呜呜呜呜......”
贺情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只能歇了去找夫子帮忙的念头,蹲下来轻声哄着她,“那小姑娘你先不要哭,我不去找夫子了,等你休息好了我把你送回去好吗?”
虞初见点点头,这才放开了紧紧拽着的贺情深的衣袖。
虞初见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下以后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丢脸了,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更不能让这个人说出去,于是她怯生生地开口,“哥哥,我叫虞初见,你呢?”
“我叫贺情深。”他回答道。
“哥哥,我娘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说‘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所以哥哥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你说出来,我爹爹是护国大将军,我去求我爹爹他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贺情深看着一本正经的虞初见,低头轻轻笑了,这算是他这一天这样舒颜开笑。“小姑娘原来这么厉害呀!不过哥哥的愿望太大了,恐怕连你爹爹也不能帮我实现了。”
“啊?我爹爹这么大的官也不能吗?哥哥你的愿望很难实现吗?”虞初见问。
贺情深脑海中浮现出那抹高大的身影,英姿挺拔,佳人在怀,还笑着对他说“博文,美人在怀,我此生无憾呀!”
“是呀,哥哥的愿望是痴心妄想呢。”贺情深自嘲。
虞初见虽然不聪明,但是还是敏感地察觉到这个心地善良的哥哥心情不好,甚至是有些受伤,她学着娘亲每次安慰她的动作,抱住了贺情深,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不会的,等初见长大,会帮哥哥实现愿望!”
贺情深被虞初见抱在怀里,心里一阵暖流,他也伸出手,虚抱住她,顺着她的话回道,“嗯,那哥哥就等初见长大帮哥哥实现愿望。”
贺情深叹息一声。
长大以后,虞初见才明白那一声叹息究竟包含了什么。
虞初见有时会怨恨命运不公,为什么会让先动心的人承受那么大的痛苦,而那个惹人动心的人却可以置身事外,嘲笑着那些脱离不了情网的人;可是她又会觉得很庆幸,因为命运给予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可以避开上一世的结局,找一个真正爱她的人,成亲生子,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而虞家也不会因为她的痴心妄想受到牵连而遭到满门抄斩。
虞初见抬起眼眸,看着温柔如春风的贺情深,心里想的却是她最后见到他的那一面。他面色枯黄,形如枯槁,对她说“初见,哥哥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那么这一次她一定要将自己所爱之人护在羽翼之下,改变他们凄惨的命运。
如果博文哥哥中意之人善待他,那么她会中心祝福他们,可若是负他,那她也不会袖手旁观,而是尽一切力量,用一切方法,哪怕是阴险诡计也要护哥哥周全。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乞巧节这一天,无论是寻常百姓的女子还是世家大族的小姐,都会出来寻找中意的郎君,同样的,各家青年才俊也会出来相看心仪的女子。只是这些贵族的公子小姐是带着目的来的,首选的并不是自己心仪的人,而是复合家庭利益的人。
“晚心,有消息传来说六皇子会到这鹊桥来,你可要抓好机会,争取让六皇子看上你,然后嫁出去,给隋家铺好路!”隋御史满意地看着自己女儿出落得更加娉婷的样子,很是满意,就像是在看一件难以估价的宝贝。
隋晚心始终低着头,乖乖应道,“女儿清楚,定不负父亲教导。”
说完,便往鹊桥方向走去。
虞初见拉着贺情深往鹊桥那边走,“哥哥,听说这个鹊桥很灵的,走过的人都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白头偕老呢,咱们也去看看吧!”
贺情深无奈地任由她拉着自己走。
可真是个小孩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这样理所当然。
鹊桥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他们大都是想走过这个传说中的鹊桥,然后和自己心爱的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么多人?到底是看桥还是看人呀?”虞初见被人群挤在外面,别说是走过鹊桥了,就连碰到鹊桥都是个问题。
贺情深显然也不适应这样拥挤的环境,但是他不想灭了虞初见的兴头,所以强忍着不适,伸手替虞初见挡开那些挤过来的人。
白清宵在后面看得冒火。
居然靠得这么近?虞初见眼睛是瞎了吗?脑子是被驴踢了吗?这个男人这么明显地占她便宜她竟然没有看出来?
白清宵眼里似乎冒出了火,他的眼里除了贺情深和虞初见紧紧挨在一起的身影外,已经看不见其他东西。
“诶?小兄弟,你不走鹊桥你别挡道呀!你看看你!”一位青年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白清宵,忍不住发牢骚。
白清宵回过头来,冷冷地扫了这个青年一眼,青年顿时没了气势,挤到别的地方继续往前走了。
隋晚心被人群冲得和丫鬟走散了,正当她气闷的时候,瞥见了白清宵。超强的记忆里和明确的目的使得隋晚心立马认出来这就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小皇子,是谢相的外孙,是未来争夺太子之位的强有力的候选人。
她顿时觉得这样拥挤的环境带给她的不适感消失了很多,她艰难地在拥挤的人群中向前走去,仿佛是经历重重困难向着那光辉的未来走去。
虞初见挤了半天也没有往前挪动一步,很是颓废。她看了看明显不适应这种环境的贺情深为了满足她的玩心忍者不适陪自己胡闹,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算了,管他什么白头偕老呢,都不如我的博文哥哥重要!
“哥哥,我们回去吧,这里太挤了,我不舒服。”虞初见道。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贺情深一听虞初见不舒服,立刻紧张起来。
虞初见连忙安抚他,“没事没事,就是觉得太拥挤了,有些难受。我么回去吧,回去就好了!”
贺情深听到虞初见说没事,才放下心来,四处看了看,“好,那我们从身后那条小巷子绕过去。”
虞初见和贺情深两人逆着人流,走到巷子那里。
大概命运就是如此爱捉弄人,虞初见整理了一下衣襟,抬头便看到了努力在人群中往前迈步的白清宵。他眉头紧皱,似乎也是不适应这样拥挤的环境,身后便是隋晚心。
明明是不想见到的人,明明是不想回忆起的过往,此刻却因为命运而见到了,想起来了。
那时候的虞初见还是幻想着有一天能让白清宵喜欢上自己的,所以她向那些已经成亲的姐姐们取经,问怎样才能增进夫妇间的感情,得到的回答是多多相处,多一起逛逛夜市。所以那一段时间,虞初见热衷于拉着白清宵出门,即使每一次白清宵都是推拖好久,即使每一次白清宵都是一脸不耐烦,即使每一次白清宵都是催促着她早些回家......她也会因为白清宵能陪自己出门而开心好久。哪怕是白清宵心情不好,对她冷着脸,她也会安慰自己说他只是因为朝堂的事情烦心,毕竟她的意中人是一个心怀苍生的君子。久而久之,她自己也逐渐相信了这样的说辞,忘记了这些话原本就是撒谎来骗自己的。
所以其实白清宵根本就不是没时间,也不是不喜欢逛夜市,更不是被朝堂的事纠缠,而是单纯地因为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而已。看,现在他不就高高兴兴地陪着他喜欢的姑娘来乞巧节走鹊桥,许愿白头偕老吗?
虞初见自嘲般勾起唇角,但是眼睛还是泛起了一层红。
而贺情深怎么可能不会发现?
他顺着虞初见的眼光看过去,便看到了势头正猛的六皇子。来不及想虞初见为什么看到六皇子就心情低落,他对虞初见说:“初见,六皇子在眼前,哥哥先去打个招呼,你呆在这里,待会哥哥便来找你。”
虞初见低下头,点点头。
虽然还是不放心,但是贺情深首先考虑的只能是礼节,遇见皇子不上前行礼可是大不敬的。
白清宵察觉有人在注视他,下意识地偏头,目光与虞初见交缠在一起,他的眼眸中霎时间放出了光亮,好似干涸的沙地遇上了久违的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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