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搬家的那天是个秋阳高照的星期六,她的东西并不多,一共只有两三个箱子;那种硬纸壳质地的打包箱,看着不大,但装满了东西,起码也要有个五六十斤;她跟王信一人一边,协力抬着大箱子从地下车库往电梯间走;走了一半的路程王信就张罗着停一停,“你这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啊?这也太沉了,我就说让你找个搬家公司,你现在对金钱也太锱铢必较了吧,年纪轻轻的怎么活成葛朗台了?”
“唉!葛朗台?你也太高看我了,我这是没有葛朗台的命,得了葛朗台的病!”何西擦了擦脖颈的汗,“别歇着了,一鼓作气就到了!”
“大姐,我已经‘再而衰’了,马上就要‘竭’了。”王信抱怨着,一点也没有要继续抬箱子的意思;
“一会搬完了,我有个好事要告诉你,你再坚持坚持。”
“咱们都这么熟了,你就别跟我上演‘人情债肉偿’的戏码了吧!”王信开玩笑地说;
“你知道横亘在你王信与成功人士之间的最大阻碍是什么吗?”何西认真地问他;
“知道、知道,我知道!”王信紧忙连连回答着知道,试图打断何西后面的回答,他知道,何西一定正打算用刻薄的词汇诋毁他,他抬起箱子冲着何西努努嘴,示意她继续搬;可何西却没有搭理他,字正腔圆地继续说着刚才那个问题:“正是你这张下贱的嘴!”
王信听罢只是点点头,也没有反驳。他最近一直在检讨自己,对于旁人的建议和意见皆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既然对旁人都是如此态度,那对前任的指责更是不容他狡辩。
其实王信对“渣男”这个定义有些衔冤负屈——要说付出真情,他绝不含糊,对待历任女友,也都恨不得要把自己风干了做成标本送给人家细心把玩;那要说错,只是错在了他没有能力保持恒温,可要是以他的温度恒温下去,那早晚是要被烧成一对舍利子,最后只能被后人供着,每逢初一十五朝拜,祈求自己的姻缘顺畅;每次联想到这幅画面的时候,王信都觉得自己不是渣,而可能是月老转世。
他看何西没有要继续搬箱子的意思,索性坐在箱子上,点了一根烟;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好事啊?现在说来听听,就当给我打打气了。”他抽着烟问何西;
“也对,现在说更合适;我不是在广告公司上班嘛,我前一阵子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你听了之后评估一下;”何西向他要了根烟,也抽了起来,吞吐一团烟雾后,她继续说:“我服务的一个客户是快销品牌,明年S1的公关和媒介预算大概能有个350万左右,我上次听说你们公司在做影视,我想着能不能用这个钱定制一部电影,不需要多大规模,小体量数字电影就够了,电影院里上一周就可以,到时候以电影宣发的模式进行落地户外宣传,品牌曝光量一定可以抵掉媒介的KPI,只是电影版权要归品牌所有,后面这电影是不是再有其他资本参投,就看你们公司想把项目做多大,到时候版权买到视频网站的分账按照行规跟客户去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怎么样?有兴趣吗?”
王信听完何西的想法,忍不住夸赞她:“早知道你想法这么活络,应该介绍你去我爸的公司啊,你比他公司里那些莺莺燕燕强太多了。”
“呦,那我见到你爸要怎么介绍呢,‘叔叔,我才是您儿子之前糟蹋的那个姑娘,查小晴只是替天行道!’你看我这么说合适吗?”何西笑着问;
“得,就当我放屁了,”王信又继续问:“说正经的,那这事要是成了,你能有什么获利啊?”
“你们公司给我的返点我一分都不要,公司给你的奖金也好,分红也好,就当作房租孝敬给您这位房东大人,您看可行吗?”
王信踩灭了烟头,地下停车场里凌冽的白炽灯把本身长得就清冷的何西衬托得更加冷冰冰,他就知道以何西的性格,之前能够那么痛快的搬到他家房子里来,一定是想好了等价交换的筹码,这样不拖泥带水的姑娘还真是让人又心疼又敬佩。
“这单买卖我接了,其实我已经没有公司了,但你这摊事,不用什么大公司,我就能给你做好,攒个数字电影的剧组我还是能办到的;我大概也清楚了要把电影做成多大投资,我先以350万做底,但其实如果没有主角卡司要求,这电影制作80万就能搞定,加上宣发我给你控制在150万,再除去对内公关的开销,最后大概能盈利个100万左右,你看怎么样?”
“1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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