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们准备走了,但老大并不想跟着金狐狸离开老沟村。
“你跟我走,我给你寻个地方,有钱赚、有饱饭吃、还能学个手艺养活自己!”金狐狸努力的劝说着老大,他是真的想帮助这个苦命的孩子。
对于老大而言,他并不知道钱和手艺的意义,至于饱饭那虽能称得上诱惑,但却不足以让他忘记“杀徐明珠要回老屋”的期盼。
金狐狸很无奈,认了义子、讨了个营生,结果却是自己乱发了善心,换得个一厢情愿,这在众土匪面前可不单单是颜面扫地这么简单,攻杀徐明珠失败本就落了“罪名”,怎可再填笑柄,金狐狸做了一番思虑,不得已说了一句谎话:“你跟我走,过段时间我们就会回来杀徐明珠,但你若不走,我们可能就会把这事忘了......”他连哄带骗,废了好多口舌,终于将老大说动。
没爹没娘的孩子跟着谁都是一个陌生的开始,老大不了解世间险恶,听由了那“哄骗”,幸好金狐狸还算半个好人,不会暗藏什么祸心,老大虽也有不情愿,但一想能夺回老屋,一切也只能顺从。
老大坐上了金狐狸的高头大马,裹上了厚重的皮袄,天虽暗淡伴有寒风,但被裹得严实并不太冷。
回到大西山已是后半夜,老大已在一路的颠簸之中睡去,而不及下马这群被招安的土匪便接到了一封“调令”。
当时日本控制的“伪满政权”大肆扩张,不久前刚刚爆发了榆关战斗,国民政府东北司令长官张学良退至山海关之内,虽是积极抵抗但也未能守住,山海关沦陷。随后日军占领长城要隘九门口,清除了进军热河的最后一道屏障,热河最高军事长官汤玉麟受命誓死守卫。
大西山的土匪实属乌合之众,论本事也只有抢劫客商和穷苦百姓的能耐,对付一个徐明珠尚不能动其皮毛,面对来势汹汹的日军那也无异于送死,但当时的战争就是以牺牲人命为代价,这或许就是国民政府诏安大西山的意义所在。
黑瞎子和金狐狸面对调令傻了眼,信息的匮乏让他们无法预料战争来的如此之快,本欲招兵买马扩大势力,现在来看也只能是带着区区一百多人去军中充当兵卒,他们没有违令的资本,只能集结匪众连夜下山。
老大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躺在金狐狸的屋子里他睁眼看到了一个老头。
“你是谁?”老大揉着睡眼坐起,望向了身边的老者。
那老头头发花白,脸上皮肤褶皱的就像是树皮一样,想来该是很大年纪了,他咳嗽了两声对老大说到:“他.....他们都掉......掉我老......老......老斗,你也......你.....你也得样掉吧,额......额当嗲的......额当嗲的......他道输我......”这老头竟是个口吃加结巴,憋得气短也没说个明白,“他......他道输我,得......得你踢个倒,踢......踢......踢踢衣哄,蒙坛,带你去......去仙藤!”
憋得脸红脖子粗,“长篇大论”一套下来累得大气直喘,老大却没听懂一句,倒是被那滑稽逗笑了。
其实老头说的是他叫老狗,二当家的让他给老大洗洗澡、洗洗衣服,明天带着去县城。
这老狗六十多岁,在山中也有十余年了,帮着打杂混口饭吃,虽说是老杂役,却是黑瞎子最信任的人,昨天晚上土匪们走了,就留他一个人看守山寨,他这一晚也没闲着,受了黑瞎子的命令将山中财物全埋了起来,战场生死渺茫,那是黑瞎子留给柳长生的遗产。
吃了早饭,老大脱下衣服穿上了大人的皮袄,老狗用剪刀剪断了肥长的裤子也套在了老大的身上,虽是裤管钻风但也是很暖和,老狗洗完了衣服便进屋睡起了觉,老大则是无聊的在各个房子里乱窜。
土匪的住所,房子破烂,满是异味,也没什么新奇,其实老大是在找金狐狸,他和老狗打听过,可老狗说话他听不明白。
正找着,突然一声唤叫吓了他一跳,叫的竟是他的名字。
循声的走过去,那是一个房门外插的屋子,连个窗户都没有。
“谁?谁在里面?”立在门前老大有些胆怯,那声音他很熟悉,可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
“老大,我是二婶,你怎么在这?”房子里的竟是王氏和她的两个孩子。
昨夜透过门缝王氏看到土匪们离山而去,她没敢喊叫,后来她央求老狗,可老狗并没搭理他们,此时见到老大虽很诧异,但这无疑是最大的得救希望。
得知房子里关的是王氏,老大也很纳闷,上次见到她还是在梅二家,怎么他们也会来到这里?不得其解他反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素来不喜欢王氏的老大这一问也是带着横气。
“老大,你救救二婶,二婶给你跪下了!”王氏说完竟真的扶着门跪了下去,而后继续说到:“老大,你救救二婶,把门给二婶打开。”
老大站在门外当然是看不见里面王氏的举动,他犹豫了一下,上前拉开了门栓。
门被开的一刹那,王氏拉着两个孩子“噌”的一下就跑了出来,什么也没说,甚至连头也没回,三个人急匆匆的朝着山下走去。
老大站在门口也没弄清楚状况,看着三人逃窜无影,心里生了害怕,不知是否自己做错了事,他急忙跑到老狗睡觉的屋子“报信”。
老大推拥着老狗将他唤醒,假做一脸慌乱的说到:“有......有三个人刚才跑了!”
老狗一听立马翻下了炕,提上鞋便跑了出去,老大没敢跟着,害怕遭到责罚。
老狗外面转了一圈,回到屋里瞪着眼睛责问起了老大:“你.....你......你放放放......着......叉们,你......你你你......胆纸......大.......”
老大虽听不明白那话,但知道这老头很生气,低头的立在墙根没敢言语。
老狗确实很生气,土匪们走之前甚至想杀了王氏三人,可在传调令的官家面前杀老百姓总归是不太合适,金狐狸告诉老狗别管王氏他们,让他们饿死在小屋里,可现在却被老大放跑了。
对于老大,老狗也只是敢责骂几句,黑瞎子和金狐狸的嘱托他还得照办,阴沉着脸给老大烧水洗澡,修剪头发,老大身上脏的差点没把这老土匪恶心吐了,头发都结成了毡洗不好洗、剪不好剪,老狗干脆给他剃了光头......
山中剩的肉也被他们俩一扫而光,接下来他们只是等着明天早上的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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