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没有被偶尔经过的行人注意到，史蒂芬安心地合上井盖，轻轻一跳，稳稳地站在了有些湿滑破旧的下水道地砖上。

盖上井盖后，史蒂芬的眼前骤然变暗了一点，但当他的眼睛飞速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后，他发现其实下水道里也并非完全没有光亮，那些生长在墙壁上和地板角落的“荧光苔”充当了繁星一般的光源。

极目可见的是单调向前延伸的拱弧型甬道，在中间大概三米宽、水流平缓的暗沟两侧，是狭窄得只能容两人并肩行进的砖石步道。

由于有一个月一次的定期清理和教廷定期的净化，且东区半废弃的平民区里本身就没有太多可以进入下水道的垃圾，这里显得还算比较干净，如果无视随处可见的滴水的深色苔藓和不时蹿出的灰老鼠，还有，那股恶臭的味道的话。

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朝着脑海中预定的方向前进，一边走一边不时从墙壁上刮下“荧光苔”装入斗篷内侧的口袋，这些都是学徒级魔法“无光领域”的施法材料。

伴随着轻微而单调的脚步声，很快，史蒂芬便来到了之前已经来过多次、自己精挑细选的“魔法实验场地”——

那是一条三岔路，前面十几步远便被巨石封死，无法继续前进，而左边通往更深处的一个大型落水井，不断有若有若无的水流声传来，可以遮盖部分噪音。

只要位置站得够好，史蒂芬很容易在隐藏自己的身形的同时发现左边和后面是否有人接近。

他在选好的位置站定，从口袋里摸出一小把事先准备好的铁荆棘种子，一边回忆着已经反复练习过的法术模型，一边让它们从指缝之间漏下。

在种子缓缓落地的同时，他的口中发出拗口而神秘的音节，脸上严肃的表情在荧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阴森。

…………………………

“嘿，那个家伙果然有问题！这个时候竟然会去下水道！”

倚靠着矮墙，躲在建筑物的阴影里的卢西奥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合上的井盖，拍了拍身旁同样佝偻着身子的布劳恩。

“就是，我的鼻子一向很准！”布劳恩不由得点头。

“什么？你说啥？”卢西奥有些没听清楚。

“……我是说，我们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刚好就撞上了这个家伙，得感谢你的好眼神！”布劳恩连忙摆摆手改了口。

他们刚走过行政区的城墙，就看到有个人在弯身开启下水道的井盖，布劳恩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工人，还是眼尖的卢西奥发现那个人和自己在画像上看到的很像，于是他便拉着布劳恩在一旁躲了起来。

“那我们是继续去找他家的位置还是……”

“当然是跟上他！”布劳恩打断卢西奥的话语，“都见到正主了，能不继续跟下去吗？”

“哎呀，找住所的事情可以留到明天再做嘛，那时候他肯定去商行上班去了，去他家还不会被发现，现在能搞清楚他神神秘秘的背后到底在搞什么花样，可是能立大功啊！”见卢西奥还有些犹豫，急切的布劳恩劝说道。

“可是……可是……要到下水道里……那里不是只有巫师和撒旦崇拜者才会躲的地方吗？又脏又臭又阴森……下水道又联通着努特河，那里据说出现了水鬼……”卢西奥的声音里充满了踟蹰。

没想到五大三粗的卢西奥竟然会如此惧怕这些神神鬼鬼、捉风捕影的传言，布劳恩有些无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的兄弟，动动你的脑子，教廷和城卫骑士团是吃干饭的吗？这些异教徒和怪物早就被清除干净啦！难道你在担心那个小子是个魔法师？别开玩笑了，他就是一个肮脏的低贱的贫民！”

“要不这样，等会下去，我打头阵，你跟在后面，看我怎么告诉你，亚隆帮里，林登老大的手下没有怂包！”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昨天被揍的惨状和少年那个有着两位首领一般感觉的眼神。

布劳恩没来由地全身发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但他狠狠咽了口唾沫，压下了不好的感觉。

“走！亚隆帮里没有怂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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