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见两人重新恢复剑拔弩张的相处模式,书歌微松了一口气,方才自己因谢予迟所说之话,而产生的对于这两人间的微妙气息,果然是错觉。
僵持片刻,郁烨吁叹一声,继续道“我未去陈府,是秘密面见了刑部侍郎王翼,他因刑部流言,今日几近是气急败坏地承认当年刘章和想要谋害任仲禹的心思,并给了我当年刘章和替任仲禹熬药的单子,可其他细节,王翼也是模棱两可。”
郁烨知晓就算她自己不说,谢予迟也有法子查探出来,索性就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前几日,我命书歌唤来了廖云淮,请他在刑部散播传言引王翼上钩,刘章和被禁足在府,要是他在刑部还留有除了王翼以外的耳目,那也正中我的下怀,待那耳目去报信,也便我一并除去,瑾王殿下也不是吃白饭的,这任仲禹一案他也查出了大概,如今只余留一件问题,那便是那王翼给我的药方到底存在什么不妥之处,竟能将人致死。”
“还有,我在同廖云淮交谈之时,顺道将你我顺来的那阮喻所写的御状信也交给了他,多一人出力,也能尽快将案子查清。”
零零碎碎将这件事摊开说清,郁烨倒了一杯冷茶在杯中,握起杯停顿几分,便只是用茶水润了润唇。
“皇姐何时同廖云淮见面的,竟还是请来了景宁公主府?为了查案,皇姐所做牺牲当真是巨大,竟毫不在意男女之隔。”谢予迟挑眉,呐呐出声。
这般带着些许质问语气的话一出,郁烨便挑眼开始上下打量起对方来。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现在是应该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难道……是因为她同廖云淮见面没与她说,这是呷醋了?
“事出无奈,才出此下策,外面人多嘴杂,这般大事,让别人听见怎么办。”郁烨有些头疼的解释道。
谢予迟并没有被这理由所说服,依旧用含着不愈的目光看向郁烨。
“书歌,去给孤温壶茶水过来。”郁烨没打算继续解释,只是扶额朝着书墨说话。
书墨不放心地盯住谢予迟,没有挪步。
“快去。”郁烨命令道。
这下书歌只好不情不愿地迈出步子出门,简骇地答应一声“是。”
书歌刚走出去没多久,郁烨便在谢予迟的注视下站起身,朝着床榻走去,她低下身脱去鞋袜,慢吞吞地爬上床,背靠床头坐好,将腿覆紧被褥。
将这一系列动作收入眼中,谢予迟无意瞥见那双小巧可爱的脚,便微红了耳垂。
“这回我算是直捣刘章和所领辖的刑部,你难道不想问,我是不是已经同睿王郁广冀决裂?”
谢予迟没有否认,神色淡然,只是借着烛光认真观察起郁烨表情来。
“若是吃不饱,又遭受虐待,就算是家养的狗也是会反咬一口主子的吧。”
听到郁烨这般直接的回答,谢予迟蹙眉。
“我又不是傻子,怎会心甘情愿替旁人做了嫁衣,又惹得自己一身臊。”郁烨微阖双目,一张清丽的脸看不清神色。
“郁广冀强迫我选择宋澈做驸马,原本以为他只是想扼制景宁公主府的势力,没想到,那废物竟是一把悬在我与皇兄头顶的杀刀,后来因宋碣身死天牢一事,戚明月对我下手,刚接手御林军的郁怀瑾可能并未在意其中古怪,可任了御林总督三年的睿王殿下,怎么可能未注意到军中存在猫腻?”
郁烨嘲讽一笑“后来才明白,他只是想给我警告,不听话,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年,我有心与睿党势力划清界限,他也应该察觉出一二,一般来说,得不到的助力,倒不如毁去,恐怕郁广冀卸磨杀驴之心早已显现,只是忌惮蒋家势力,无法早早下手而已,若是借戚明月之手将我除去,倒是省了他一个大麻烦。”
空荡的房中回荡着郁烨平静的声调,她叙述的好似不是自己所经历之事一般,说者也许淡然处之,但听者有意,谢予迟微怔,望向床上之人方向的眼神变化莫测。
烛腊顺着古铜灯盏缓缓流下,在桌上凝结成块,谢予迟想,这样说来,那宋澈之死乃郁烨一手谋划,郁广冀应该是不知道,其所疏远不与同其利者也,像郁广冀这般敏感的人,定会亲自下手对付郁烨。
经历今日之事,谢予迟明白,郁烨那瘦削身后护着的,也许并不是所见滔天权势,精于算计,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在京中保全自身的无可奈何,还有……她需得兼顾永慈宫的三人性命,以及自己那名存实亡的太子皇兄。
他不可能不明白,明明是相同的环境,形似的境遇,在众人看来,本是光耀非常的天之骄子,令万人艳羡,却不曾看到,他们身险桎梏混沌,狼狈不堪。
“我替他做尽不仁不义之事,也该还清了……”
几乎是喃喃自语一般的两句话,却清晰落入谢予迟耳中,他仓皇抬头,看见的是靠在床栏边,双手耸搭至一旁,因疲惫而渐渐陷入浅眠的郁烨。
微微抿唇,清冷的琉璃色眼瞳显现出一瞬柔和,便被涌起的复杂情绪取代,谢予迟起身来到郁烨床前,将她拥起,放缓了动作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细长而带着薄茧的手指自她脸侧滑过。
夜已深沉,那壶温热的茶水始终没有送到。
翌日,还未着正服的郁烨早早起身,顶着有些杂乱的头发,正对着桌上一碗白粥发愣。
郁长玥昨夜什么时候走的,还有,她居然在这人面前睡着了?
“公主,您再盯这碗粥,也看不出咸淡来,还是趁热吃了吧。”候在一旁的书歌无奈开口。
“郁长玥昨日什么时候离开的?”斟酌片刻,她终于问出了口。
“奴婢也不知。”书歌老实回答,待她回来端着茶之时,房门已经被关好,屋内也落了灯。
“不行!”郁烨倏得站了起来,“孤得去看看这房中是否少了什么。”
书歌汗颜,这时候您倒是想起来了,昨夜让人进屋的时候,可是坦荡地很。
正当郁烨要检查床边衣柜之时,书墨却匆匆从外头赶了进来。
“禀告公主。”书墨自郁烨身旁站定。
“何事?”郁烨翻找着藏在衣料底层的钥匙,漫不经心道。
“今日一早,户部掌司陈端被发现死在其书房中。”
“你说谁?”郁烨惊讶转身。
书墨沉下目光,闫肃地复述一遍名字“陈端,陈大人。”
不如皇妹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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