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郊外,草长莺飞,长风万里。
是个适合放纸鸢的季节。
山的野桃花也到了绽放的时节,抬眸望去,满山的粉,风一吹,花枝摇曳晃动,险些将人迷了眼。
一抹绿穿梭在桃林中,神情鲜活恣意。
明曦如同出笼的鸟儿,整个人都激动的不行,兴奋新奇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出狱的劳改犯。
她腿不太方便,可是又执意不要盈袖搀扶,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步子笨重,憨态可掬。
盈袖不紧不慢缀在她身后,神情悠闲,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前方矮小的身影,故意提着音调提醒,“娘娘慢点走,要是摔着了,咱们可就得回去了。”
明曦闻言,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头瞪她一眼,鼓着腮帮子,“你好烦哦。”
“她”唇畔勾起浅淡的笑意。
明曦盯着她,弯了弯眼眸突然开口,“你笑起来挺好看的,记得多笑一笑呀。”
“盈袖”一怔,抿了抿唇垂眸不语。
似乎明曦也只是随口一提,说完便自顾自的转身去扑蝴蝶了。
越离夙盯着她欢快的背影,眼波微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某日突然想起,云都应该入春了,听说那儿的桃花堪称天下一绝,于是他就出现在了这儿。
以盈袖的身份。
这两年,他也经常借着盈袖的脸来看她,不过也只是远远看一眼,然后连夜赶回京。
这次是事发突然,他刚换成盈袖的样子,便瞧见她从马摔下来那一幕,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
他当时又气又急,身裹挟着冷意,他这次是刚好撞见,那他不在的时候,这样的事又发生过多少次呢?
她当时一直在哭,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襟,疼的柔软的身子不停的在颤抖,然而又是那种极为隐忍,从嗓子里辗转几回,泄出的细细的哭腔,压抑着委屈和害怕。
可能是怕吓着别人,连哭声都克制着。
他一腔怒火在那一瞬间,突然熄了个透。
蓦地生出几分挫败且无奈的感觉,那种感觉,无论是棘手的朝政,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都不能带给他,只除了在她身体验过。
好在腿伤虽严重,却还有的治,养的好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在这里待了好几天,帝京那边不停地来信,今天已经是最后期限了,再拖下去有人该怀疑了。
他目光平静地瞧着明曦的方向,她正踮着脚小心翼翼去够枝头的桃花,明媚春光下,她莹白的指尖泛着微微的粉,比那桃花还要好看。
一枝枝桠堪堪勾住她的指尖,她咬着唇瞪大了眼用力一扯,顿时,沾着露水的花瓣洋洋洒洒地飘落而下,兜了满头,她抱住头弯下腰躲避着,脸是比春光还要明媚的欢喜。
明曦咯咯地笑着,似有所察,蓦地转头看过来。
撞入他深邃的眸,她眸光清澈宛如一汪水,眨了眨,水波便荡漾开来,“你想要吗?”
她指着枝头,笑意纯粹澄澈,不掺一丝杂质,“我帮你摘呀。”
他眸光微动,鬼使神差点点头。
明曦转身去摘桃花,好不容易摘下一枝,笑容欣喜地回过头,原地已经空无一人。
野草连天,只有长风呼啸而过。
她脸的笑慢慢收起,娇嫩的桃花掉落在地,沾了泥土。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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