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去见俊凯的那个晚上,小如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
对他的担心,对他的思念,见面之后该怎么去安慰他,又该怎么去面对他的妈妈,那个记忆里高贵的阿姨。可是,该面对的总得去面对,不是吗?
月光从宿舍窗户的窗帘缝隙,静静的洒了进来,黑夜使得一切都变得简单纯粹,褪去了白天的喧嚣浮华,还原了本真。小如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勇气,相信,一切总会过去,总会变好。
“小如,别担心,一切会好的。”素素轻轻拉住小如的手。
“恩,素素,谢谢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小如用力抱了抱素素,安慰素素,也是给自己勇气吧。
大巴车在公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熙熙攘攘的街头,总是繁忙着。看着窗外忙碌的车流,步履匆匆的人潮,水泥钢筋的高楼大厦,小如的心,迷茫了。
“一辈子,我们图的究竟是什么?功名利禄,豪车大宅?经历一次次失去的痛苦,一次次的崩溃,一次次的跌倒,一次次的逞强……我们为了什么?”小如的心里,又想起了那些过往,过去了的人,过去了的事。不知不觉,昏昏睡去。
素素看到睡着的小如,满眼的心疼,瘦弱苍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隐约可见的泪痕。“希望一切都好起来,一切都顺利,让小如有个正常的生活吧。”看着窗外逝去的人,车,景,素素只祈祷一切都好。
“到站啦!收拾好随身行李,大家准备下车啦!”司机师傅粗犷细心的声音响起。
“小如,醒醒,我们到H市啦。”素素轻轻唤醒熟睡中的小如。
“素素,我们到了吗?快,我们快下车。”小如一惊,暗暗责备自己竟然睡着了,得赶快到俊凯那,心里还有隐隐的不安和焦虑,她还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俊凯的妈妈,那个第一次见面就高贵得对她不屑的阿姨。
“小如,走吧。我们打个出租。”
“师傅,我们去H的市人民医院。”
“好嘞,不远,二十分钟就能到。”司机师傅热情的招呼她们上了车。
“俊凯,我们到了,打了车,马上就到你那了。”小如第一时间给俊凯发了信息过去。
“小如,你真的过来了吗?好的,我到医院大门口等你。”俊凯收到信息,内心翻腾不已,感动,激动,紧张还是不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望着车窗外完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气息,可是,因为了那个心里的人,小如感到了无比的亲切和热爱。
一路无语,素素懂得小如内心的欢喜思念,也懂得她心里的不安忐忑,她觉得应该让她好好的安静地,想好怎么去面对俊凯,面对他的妈妈,面对目前应该迎面处理的问题。
很快,车子到了医院的停车场,远远的,小如看到了大门口那个高高大大的熟悉的身影,不停的迫切寻找着她的那个大男孩,只是憔悴了很多。忍不住,心里一疼,小如的泪,止不住的掉落下来。
“小如,你干嘛呢?憋回去,你这样不是让俊凯更堵吗?”素素赶紧拿出纸巾帮小如擦干眼泪。“恩”小如重重的点点头。
“小如,小如,这里!”俊凯也看到了她们,边喊着,边挥手,边跑了过来。
“俊凯!”小如拉着素素,飞奔过去。
“小如!”俊凯几乎是冲了过来,紧紧抱住小如。
素素居然也忍不住想哭了,她虽然大大咧咧,可实在看不得这煽情的场面。
“好了,好了,你们适可而止哈!”素素不想他们沉浸到这种儿女情怀里,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面对。
“素素,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何俊凯不好意思的松开小如,拍拍素素的肩膀。
“俊凯,阿姨的身体现在怎样了?我们快去看看吧。”小如一脸担忧。
“我妈现在精神状态特别不好,整夜失眠,不肯吃东西……”俊凯边说着,边带着他们进去。
“12楼,这里……”俊凯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边示意她们轻声点走路。
小如,素素轻轻走进病房,俊凯的妈妈侧卧在床上,宽大的病号服,凌乱的头发,整个脸上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光彩照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谁?!”猛不丁的,俊凯妈妈坐了起来。
“妈,妈,是我。还有小如和素素,我朋友,来看你了。”俊凯连忙抱住她,轻声的安慰。
“阿姨,你好,我是小如。”
“阿姨,我是素素,我们是俊凯的朋友。”素素也上前一步。
“小如?”俊凯妈妈一脸茫然的看向俊凯。
“妈,你忘了吗?我们一起吃过饭的。”
“小如,沈小如……”她似乎想起来什么,随即暴怒起来“你来干什么?来看我们笑话吗?看我现在有多狼狈吗?”
“不,不是你想那样的,阿姨,你不要生气,对身体不好,阿姨……”小如被吓到了,她不知道俊凯妈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走,出去!我们俊凯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也不需要!”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起来,全身颤抖着。
“阿姨……”小如还想去拉住她,好好跟她说说。
“小如,小如,我们先出去。”素素赶紧拉住她,“让阿姨冷静下。”
“小如,素素,你们外面等我。对不起,小如,我妈只是……”何俊凯心疼难过不已。
“没事,你照顾好阿姨,小如有我。”素素拉着小如走出病房。
“素素,我该怎么办?”小如再也忍不住,在医院走廊的尽头,抱住素素,压抑着,崩溃着。
“小如,你冷静下。阿姨的心情能理解,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现在一下子到这个境地,她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现在的窘迫,更不希望曾经被她看不起的你,看到她如今的状况。等等,等她平静下来,她会好的。”素素轻声的安慰着小如。
她也不知道,一切会不会好,可是,她知道,小如的心,已经不能再伤了。
希望,一切会好吧。
能经受生活的苦难,也必将能收到生活给与的华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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