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一,酉时三刻。
宜求嗣,祈福,斋醮。忌杀生,纳畜,远校
黄昏,大雨。
苏画离开地牢的第三日,边乌雷滚动,瓢泼大雨打在地上,掀起无数深坑。
门外,苏画和玄机子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这象总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要变了吗?”玄公低着头颅,感慨了一句:“已经快步入秋了,为何还是阴雨连连。”
苏画也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股担忧的神色,接话道:“我也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难道”玄公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儿,没有出下文。
望着玄公犹豫不决的模样,苏画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玄公晃了晃脑袋,躺回了摇椅上,吐出了一口浊气:“不知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见他不愿多,苏画也懒得勉强。
霓裳在屋内绣着鞋垫,看着门外的一老一少,又如往常一般在屋檐下休息。半梦半醒之间,他们又回到了云霓草堂的日子。堂中的柴火烧得嘎吱响,催壶里的水也咕嘟嘟的沸腾。回过神来,他们仍旧在这破屋之郑
半晌之后,鼾声轻起。苏画心里事太多,根本睡不着,又把目光聚集到了九娘院子的方向。因为他们俩的房子在一条道上,隔着大门就能瞧见张猎户的门口。
雨势实在是太大了,张家夫妻俩下午的时分上山收捕兽夹,可是都过去了这么久也不见回来。苏画不禁担忧起来,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女孩,有没有进屋躲雨。
下意识的翻了翻身,无意的瞥见了院子里的那朵花。
淡色的红晕包裹着黄色的花朵,安静的躺在罐子里。风一吹,茎骨就随风摆动,漂亮的花瓣也被打落了几片。这还是那个姑娘送给苏画的礼物,她被锁在院子里,唯一的乐趣就是养花。
苏画拿回来的时候,想着光合作用,利于花朵的生长,就放到了屋檐外,没想到大雨却来了,一时间也忘了此事。苏画不忍心它在经历风吹雨打,便起身将罐子拿了起来,放到了墙角里边。
这种花朵四季开放,名叫月季,又称月月红。月季的品种繁多,世界上已有近万种。
九娘也不知是从何处寻来的月季种子,起初也许只是种着好玩,没想到却开了花。她第一次发现,种花竟然如此有趣。之后便在屋中的空地之上种满了月季,她无师自通,学会很多养花的法子。
一个孤独的孩子,她的玩伴就是那些黄泥,陪着她渡过了多少个苦闷的春秋。
别的月季都是粉、红、黄、白等单一的颜色,唯有她送给苏画的哪一罐是淡红色的,是她院子里最特别的一株。
或许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九娘不知道这种月季的名字。但是苏画却知道,这样的自然授粉杂交出来的花朵,也叫和平月季。至于这个名字的由来,是一位纯粹的党魁灭亡之后,诸国联合,每个代表房间的花瓶里,都有一束月季协会赠送的“和平”月季,上面写着:我们希望和平。
乱世纷争,路边冻骨。
一个神志不清的女子,在属于他的方寸泥潭之中,却培育出了一种名叫和平的种子。
这颗种子,在苏画的心头慢慢的生根发芽,如烈火燎原一般势不可挡。
因为他体会过和平年代的日子,知道和平二字是多少饶希望。他自打穿越以来,就以安逸自居。他懒散惯了,热血的雄心壮志,也被前世的负三代狠狠的压垮。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乱世百姓的疾苦,因为他不一样,他的身份注定了他走不上这条道路。他脑中包含着古往今来的知识储存,他却只是一昧的自私。苏画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热血男儿,但是若是放在家国情仇面前,他也可以为了和平抛头洒热血。
只是,他的家并不在这里。
哪怕是有了妻子,苏画却始终没有一种落叶归根的感觉。他有时候就觉得自己非常的矛盾,明明很清楚的事情的起因,却总是千方百计的改变自己的想法。
“啊!”
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划破了长空,在雨中越飘越远,显得格外的凄凉。
苏画和玄公对视了一眼,连忙冒着大雨跑出了屋外。
血!
遍地都是血!
家家户户的门口,血迹和雨水混杂在了一起。
望着九娘的大门上溅射斑驳殷红,苏画的心里就好像被针扎了一样。忽然,前方不远处的屋子里又传来一声哀嚎,那是老杨头的家。
“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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