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舜承看得出来,杨家人是真心这么想。他心里对这个儿子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对于杨家人的感激他可以理解,但自己莫名奇妙地成了别人的恩人,他心里也只能苦笑。
儿子这次恐怕又要成为话题中心了。杨家三兄弟同时考上大学,在这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应该是条轰炸式的新闻。
李舜承只顾在心里演绎着自家的无奈,不想杨超美一句话把他拽回了现实。
“军军,你太神了,每一门试卷上都是你的习题。”
对于老四,老三杨新政终于可以不用提心吊胆地把着他的嘴。听他兴奋地表达着惊讶,也懒得管。倒是杨超英插话了:
“老四,现在你可以尽情高呼了,这几天害得我和老三操了多少心。”
又对着一桌子的人说:
“你们不知道,每一场考下来,他就忍不住得意忘形地就想告诉别人,自己考得有多好。害得我和老三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刻也不敢离开。”
老四红着脸,扫了两位哥哥一眼,说:“能怪我吗?这么神奇的事谁碰上都不会淡定。”随即又看了李建军一眼。
杨超英见状,笑道:“军军,看来都怪你了。”
李建军没说话,只是申了申舌头,夹起一块五花肉往嘴里送。在他看来,这件事算是过了。
杨新政说:“说真的,军军,你最早给那些习题,我是随便做做的,后来说是真题,我还不信,不过也认真做了。如果你不催,可能就忽略了。”说着翻着碗里的饭找出了一大块肉,夹到李建军碗里,说:“谢谢老师,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大恩人。”
又对李舜承说:“还有你,李老师。”
李舜承看了一眼儿子,说:“这真要谢谢军军,没有他的预见,我也不会辅导得这么精准。”
杨超英说:“你们不知道,这些个考生,出了试场,都是一脸的轻松,没有人认为自己会考上的,反而一点压力都没有。”
杨新政:“对啊,只有我们三个人心里有底。”
杨超美:“就是陈立新和我们一个房间,让我紧张的都不敢讲话。”
杨绍基问:“他也去考了?”
杨新政:“他是凑热闹去了,根本没准备。”
李舜承:“这么短的时间,如果不是一直有准备的,其他的都一样。”
杨超英:“就是,谁有我们军军这么神,一年前就让我们准备了。”
李建军这时讲话了,说:“五叔,你错了。过几天你就知道,好多人已准备了十年。”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被惊到了,李舜承问:“什么?有人这么早就知道要恢复高考了。”
作为一个WG前的大学生,他竟忘了还有人的大学梦从来就没有熄灭过。
李舜承这些年来,心里关注的就是不要站错队,也不要昧了良心,所以唯唯诺诺地做自己的专业,还不能太拔尖,就没想过别人在这不可思议的年代是怎么生活的。
儿子的话让他突然进入了反思模式,觉得自己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是不是也该走出来,顺着自己的心意活一场。正在胡思乱想,杨新政说话了:
“怎么可能?难道这世界上和你一样能掐会算的人还这么多?”
李舜承好像心里的某根弦被这些年轻人不经意地拨动了一下,似乎是顿悟一般,说:“我看不是他们能掐会算,而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梦想。”
李建军看了父亲一眼,自重生以来,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父亲这样若有所思地谈起梦想。突然心中生出了一股怜悯,想说些什么,但好像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毕竟,他现在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杨绍基悠悠地说:“我不懂什么梦想,但我们家真是做了个好梦,我怕这不是真的。”
确实,儿子们去县城后,这几天,他一会儿激动地等着好消息,一会儿又掐掐自己的脸、胳膊,惹的老婆余赛珍笑话了好多回。
李建军这才发现,一直盼望儿子们回家的师傅,这会儿反而没有话了。看起来,幸福来得太轻巧了,老人家的心还没真正预备好。
三个儿子都要从农民变成了国家干部,这是他老杨全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军军的神奇他是真没法理解。
他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收了个徒弟,竟然扭转了家族的命运。这是杨家祖宗积了多大的德啊。
现在,这一切神迹就要成就了,却而没了信心,一个晚上听儿子们讲考试的趣事,他心里的担忧反而越来越强烈,总有一个声音提醒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杨超英看父亲一副愁苦的模样,故意逗他说:“我说老头,你是不是就盼着儿子一辈子都做民办教师,好在你面前尽孝啊?”
余赛珍看儿子笑话丈夫,一脸严肃地说:“我就不爱听你们数落父亲。你不知道这几天他觉都没睡好,一大早起来象狗没屎吃的样子,在院子里直转圈子。”
说着自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杨绍基也笑了,分辨说:“哪有?”
杨新政说:“爸,你老人家就等着享福吧。这次我们绝对能考上,而且能进重点大学。你忘了军军以前的丰功伟绩了?”
一向冷静的老三,在杨绍基眼中是最可信任的。他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心虚地说:“我这不是不敢相信吗?这好事来得成堆的。”
杨家的晚餐一直延续到九点多,饭菜都冰冷了,余赛珍想热一下,大家都热切地反对。其实他们早放下了筷子,只是这么轻松的气氛好久没经历了,都不想散去。
老四一直都没法从李建军的异能中走出来,整个晚上只要有机会,就反复说:“军军太神奇了。”
老三瞪了他不下五回,但他似乎一点也不理会,仍然沉浸在这无法解释的诡异中。
第二天,他们都回到了学校。几个一起参加高考的同事聚在一处,八卦了好多各自考场的趣事。杨新政每节课的下课铃一响,就把老四叫到自己身边,生怕他一激动就关不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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