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愣着没搭话,李舜承继续发问:“你有想过具体怎么做吗?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看到自己将来是做什么的?”
李建军回过神,却一时答不上来。加上他对自己将来的职业还没有清晰的定位,只是模糊地认定不能朝九晚五地坐班。
一连问这么多问题,李舜承是以自己的习惯来提醒儿子,做大事需要使命的呼召和自身素质的配备。
抛开这个移山填海项目的真实性不说,李舜承需要知道阻止这项目的实施是不是儿子将来的使命。
如果是,儿子本身有没有具备这个能力和知识。如果这两个条件不齐备,他觉得再聊下去是没有意义的,那他就要驱散儿子这个疯狂的想法。
在李舜承的认知中,一个人要做一件事,必须要德能配合。不是凭着热情就能做成大的。
所以,他想知道以儿子的特意功能有没有看到,自己将来的职业是不是和这事有关。他是真相信儿子有预见的异能,但并不赞同他冒然参与其中。
当然还有一种很低的概率除外,就是如某些历史事件非得等某某人出现了才能完成,只是他很难把儿子和这种伟大的人物联系在一起。
李建军一边思考怎么回答父亲的发问,一边还有时间在心里自我调侃了一番:“我要是知道了,还用得着这么着急么?”
他没理解父亲发问的用意,老实回答:“没看见。”
李舜承有点奇怪:“为什么你能看见那多事却看不见自己?你试过看看自己的前程没有?”
李建军倒是很自然地解释:“我不是自己想看什么才看见的,是那些事自己跑到我眼前来的。”
李舜承想想也有道理,就不追问了。
他发现,今天的自己也有失稳重,忘了儿子是个十岁的孩子。刚刚一连串的发问,不经意间已经把儿子当成了一个成年人在拷问。
他觉得从早上开始自己就有意在阻断儿子和章海平的接触,加上知道儿子的想法后,他在潜意识里更不愿意他们有进一步的来往。
在打开水的路上,李舜承还不清楚儿子的计划,想听他解释解释,也有过妥协的念头。现在知道了儿子接近章海平的真实目的后,他果断改变了注意,轻声说:
“军军,爸爸相信你说的,也不反对你做有益的事。但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做的。
你都说了,这是三十年以后的事,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何况你都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所以呢,爸爸想你还是先好好在爷爷家习武,其它的等你长大了再说。海平的高考辅导你也不要管,三叔说的有一定道理。”
李建军没想到父亲说了半天又绕回到了原点。他本以为父亲来找他是改变了注意,同意他辅导海平。在父亲刚进门的时候,他捕捉得到的信息明明就是同意的。
为什么一下子又反转了呢?他从来没见过父亲有过这样出尔反尔的的时候。
他不知道,就在这么短短的几分钟时间,父亲内心已经上演了几轮争战,直至让他在儿子面前这么失态。
如果不是重生回来,李建军从来没有认真思想过,WG对父亲这一代人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虽说他自己也是生在这个时代,但他有记忆的成长阶段大部分是在WG之后。在前世,他和父亲很少提及这段经历,也很少关注父亲深层的心里状况。
现在想来,父亲应该一直没有走出这段心里创伤,否则后来他就不会提前退休了。
父亲在说这些反对的理由时,李建军也没怎么听,他想自己应该好好与父亲共情。
虽说在别人眼中自己只是个孩子,但经历过前世的他终于明白了父亲内心的痛。原来他一直以为刚强无敌的父亲,竟然一直在隐藏自己的脆弱。
在家里,母亲,外婆,自己和妹妹,都把父亲当作天,他也一直这样担当着。现在李建军明白了,这些都是被责任逼的。
他突然心痛起父亲来,很乖地趴到他后背,说:“爸爸,我都听你的。”
话说出了口,他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本意。李舜承本以为儿子还要和他再争辩一番,不想听到的是这样的回答,他也有些意外。问:“真的?不后悔了?”
李建军趁机留下了后路:“以后可能会后悔,我是真想留住大海的。不过现在答应你,不和海平哥来往了。”
李舜承点了点头:“这就对了。”
这一天中,父子俩第一次达成了共识。虽然在李建军这只是权宜之计,但李舜承是认真的。他提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了,把儿子拉了起来,说:“起来,到外面转转,都躺半天了。”
这个家仨女两男,分工明确,男主外女主内。当然两个孩子只做消费终端。
母亲和外婆负责后勤,李舜承负责外联和子女的教育。女人们这个时候还在街上采购过节所需的物品,这两个男人就干等着她们回来做饭。
看着到了女人们该回来的时间了,李舜承紧张了一天,不想听妻子丈母娘再唠叨。
儿子已经答应了不参和章海平的事,他也就不用担心杨新政所说的那种情形会出现,更不用再为阻止儿子那疯狂的计划苦思冥想。
他的心终于放松了,就想出去透透气。
父子二人牵着手出了院子。阳光已经退出了整个院子,阴暗处,阵阵寒气顺着干燥的北风刺得李建军睁不开眼睛。虽说楚城地处海洋性气候的温带,但临近傍晚,气温也开始下降了。
李建军缩了缩脖子,把手掩住口鼻,说:“爸爸,太冷了,我们不要去吧。”
李舜承看看天,找不到太阳,搓了搓手:“是有点冷,不去了,回屋。”
没了阳光,屋里很暗。李舜承干脆掩上门,开了灯。李建军还想着今天的事,问父亲,能不能想象,有一天贵妃县变成了一个工业发达的地区。农民都成了工人,稻田都变成了工厂,会是什么样子。
李舜承靠在椅子上微闭着眼睛,说儿子一天到晚思想这些没用的事,是不是太闲了。突然想起儿子说过要读一个高凭,说:“军军,我倒觉得你说的那个高凭真的可以考虑。回头我问一下我们校长,下学期让你插个班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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