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荒野小路中来回穿梭着,一道形如鬼魅的身影不断以各种扭曲的姿势来回切换着,好似在躲避着什么。仔细一看,她正被一股诡异的灰色雾风纠缠着,看不清里面是何物,只是偶尔能听见从里面时不时发出“吱吱”声,好似鼬鼠一类的叫声。
“嘶拉!”一声脆响,躲避雾风攻击的少女身形一顿,略微低头,只见本就破碎不堪的衣袖处又被撕扯出来好长的一段布条,裸露的肌肤处又新添了一道细长的血红色伤痕,但并不见有丝毫血液流出,只余一丝疼痛感转瞬即逝。
见攻击得手,那股灰色雾风中传出两三声得意的“吱吱”声,雾风旋转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逐渐加快。少女眉头一皱,抽出藏在靴筒里的匕首往左掌心快速一划,腥味弥漫,血液如同泉水般一路下滑至指尖,待其欲滴之时,少女湿润的手指快速在空中挥舞着,那流淌着的鲜血如同笔墨般在挥舞处形成一张字迹流畅却又晦涩难懂的血灵符,随即右掌一拍,从符中引附出无数根密密麻麻的,被血雾轻轻包裹着的银针。
雾风再度袭来,试图冲过这针雨直击少女将其撕碎,奈何这针雨攻击点密集,且毫无减少的现象,雾风只好被迫停下先与这针雨纠缠。
少女趁这偷来的喘息之刻,用力掐着左掌心,右手手指沾染大片血液,再次在空中挥舞起来,血灵符若隐若现,那灰色雾风见状很是生气,“吱吱”声不断中竟一分为二,一股继续与针雨颤抖,而另一股则直冲少女。
“哼!”少女轻笑一声,手指一点,血灵符现!
这张血灵符上的精血熠熠发光,好似有生命般不断地顺着符文的轨迹缓缓流动。右掌一拍,血灵符如离弦之箭袭往雾风处。两股雾风感受到了这张血灵符的力量镇压,慌忙地想合体逃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血灵符的血光将这两股灰色雾风完完整整得照耀其中,覆盖之处立马冒出丝丝缕缕的焦黑浓烟,伴随着其中极其痛苦且撕心裂肺的“吱吱”声。少女手指掐印翻转,血灵符陡然化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血色捕灵网,将还在挣扎不休的灰色雾风尽数包裹起来,随着少女手掌的收缩而慢慢变小,原本还嚣张不已的灰色雾风已被压缩成一颗晶莹剔透的血灵珠,血灵珠上暗纹流动,隐隐约约能看见上面的“忧”字。
吴忧上前,将漂浮在空中血灵珠捏住,熟练地将其往腰间的细丝上一穿——在那之前,已经有好几颗血灵珠被穿在腰上不知过了多少岁月。
吴忧拍了拍身上不知沾染许久却已擦拭不净的泥灰,眯起双眼在模糊不清的地面上仔细搜查着,但凡看着是一抹黑色的物体,便立马把它抓起来,放到眼前看清后嫌弃地重新扔回地上。
第一次抓了块石头,第二次捡了条碎布,第三次沾了一小水坑,第四次抠了块土包······就这么瞎折腾了好一阵,终于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一副已经被糟践得破碎不堪的黑框大眼镜。
吴忧有些心疼地擦了擦这副可怜的眼睛,抱着侥幸的心理小心翼翼地戴上试一试——唉,救不回来了。
荒野中突然响起几声乌鸦的啼叫,吴忧抬头望了眼即将西下的太阳,然后在四周找了一棵看起来算是最高的树木,三下五除二便爬到树峰,视野模糊的她勉强能瞅见前方两座山峰后好似有一处山庄模样的建筑正飘着浓浓的炊烟。
吴忧就这么从树峰处一跃而下,身上的碎布条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飘扬着,本人却不管不顾地朝有炊烟的方向快速奔去,毕竟日落后的荒林对于她来说是最危险的。
············
“喔喔喔······”东边方显鱼肚白,山庄的大院内散养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像个大将军一般在来回踱步着,时不时亮一亮它那响亮破霄的好嗓子。
这座山庄名为“锁灵庄”,坐落于一座较为平稳的山峰顶处,四面环山,均是错落不一的高峰,晨间薄雾缥缈,恍若仙境。在这山庄内部的一处大宅院里,身穿雪白色束袖窄腰长袍的少男少女们在鸡啼后已洗漱整顿好,一个接一个排成一条长龙有序地从院内向外涌出,看着踏步而去的方向,应是山庄的大门处。
临近山庄大门,众人便发现,今天庄门处的结界好像比以往的要结实些,灵力也是丰盈了不少,其中一位个头瘦弱的男生上前发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刚刚加强完结界的门童身穿一袭青白色的农仆装,头发扎成一个丸子,被一块褐色的四方布固定住,只见他颠儿颠儿地小跑过来,回话道:“见过各位灵士,今早我准备如往常一样淘换结界灵力,却看到庄门前不知什么时候躺着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我怕自己灵力不够会出什么状况,所以先加固了结界,还好你们来了。”
众人闻言,皆上前几步,只见一个头发如鸡窝,衣服破烂不堪又满身血痕的人正靠在庄门处的石碑上呼呼大睡,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可怕的鼾声,被山间风一吹,一股若有似无的酸臭味飘进在场各位的鼻子里,众人皆是眉头一皱。
站得偏前些的一名高挑女子眉头更是揪成一团,如乌云般挥之不去,她不满地对门童说:“这就是一个邋遢鬼,没什么好提防的,你现在就去把他赶走,省的污了咱们山庄的灵泽。”这女子话音刚落,先前问话的那个瘦弱男生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诶?诶诶诶!快醒醒,别在这睡,赶紧地离开这儿,诶!”
“嗯?······”连续三天两夜没睡觉的吴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可以让她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这才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人给推嚷醒了,心里很是不悦——知不知道昨晚她赶的那两座山峰有多高有多大吗?知道她孤身一人什么工具都没有很难赶路的知道吗?
吴忧将拍打在自己身上的手用力甩开,吼了一段:“嘛呢嘛呢嘛呢?干嘛呢这是!”
这一嗓子可把站在一旁的门童给吓得浑身一哆嗦,他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继续驱赶道:“这里可不是给你睡觉的地方,既然你已经醒了,就快些离开这儿。”话虽如此,声音却是比刚才小了好多。
“我知道啊,你别推我嘛,我睡饱了自然就走了,你以为我乐意在你这儿睡啊,要不是看你这儿安全······真的是!一大清早的干嘛你!啊?”吴忧吼归吼,这眼睛可是未曾睁开过,即便刚被吵醒,说话的底气也是够足的,不怕气势压不过。
“这······黎组长?”想是门童从未见过像这般三赶四赶都都赶不走的无赖,有些无措地看着那位高挑的女子。
“刚刚已经跟你说过了,这里不是给你睡觉的地方,请速速离开,不要污了这净地!”吴忧这才把闭着的双眼微微漏出一条缝来,随意地扫视一下四周,原来除了这个门童,在场的还有约莫十来个男男女女,虽然看不清,但这气场却能让吴忧知道,这群人在看着她,尤其是前头那个女的,方才那句生硬的话应该就是她说的了,很是不善啊。
被称作“黎组长”的女子看着眼前这个还死赖着不走的邋遢鬼,那双不算好看的眼睛已经被嫌弃填充得满满当当——她自打上这锁灵庄以来,还从没见过有人能邋遢且脸皮厚成这样的人,要不是方才听见他有开口讲话,她可真要把这邋遢鬼当成是山里的野猴了。
吴忧本来就睡眠不足,偏偏又不是自然醒,再加上跟这帮子人磨磨唧唧地啰嗦了大半天,把她好不容易压制住的起床气给挑了起来。
吴忧稍微活动活动有些麻痹的身子,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什么,这一举动吓得在场的众人纷纷退后形成半包围的阵势,连作战状态都调整好了——怎么?这邋遢鬼有灵力?
吴忧四处摸索无果,抬手捋了捋遮住视线的刘海,正好看见被自己随便拿块碎布料包扎起来的左掌,叹了口气后右手用力将其一扯,碎布料便轻飘飘地被扔到一旁,刚结痂不久的伤口再度裂开,丝丝血液渗出。
吴忧右手食指无名指并拢,沾染鲜血后快速往地上的碎布料一抹。“碎!”
手腕翻转指头挑向众人那边,“去!”
吸收了吴忧鲜血的碎布料瞬间被赋予了灵性,得令后自行破碎成十来条大小相近的布丝,朝所指方向飘摇而去。黎组长见状挥剑一劈,吴忧双眸瞬间闪过一抹血光,那一帮子穿着雪白衣袍的男生女生们如同被点了穴一般,浑身僵进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布丝慢悠悠地飘至身前将自己牢牢绑住。
“这······这不是灵力!你使的什么诡力?!”黎组长双眸正死死地盯着缓缓起身的吴忧。
“诡力?嘶——也可以这么说。”
“你!你快放了我们,趁我们不备,使诡力绑了我们算什么!”
“嘁!”吴忧对这个女孩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好印象,虽然看不清,但估摸着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要真看仔细了还得考虑会不会玷污了自己本就不大好使的眼睛。她随意拍了拍身后的灰尘,粗略地打量一下眼前这层若隐若现的晶蓝色结界——既然人都绑了,也不在乎得罪得更彻底一些。
吴忧双眸微眯,趁着血迹未干,手指沾染着血液在空中迅速描画出一道稍简略的血灵符,成型之际,吴忧顺便从自己身上那零碎的布条中扯下一条,将左掌伤口重新包扎起来。血灵符已成!将有些干裂的嘴唇微撅,轻轻送出一口气。
只见那血灵符在原地打了个转儿,化成一道旋风,对着面前的结界就是一顿猛烈的撞击。
“等等!你在干什么!”
旋风见结界被它撞得未有半点反应,顿时发了狠,接下来的每一撞都用尽力气,碰撞出来的细碎火花偶尔喷一两颗在黎组长身上。
“快放了我们!”黎组长身子被困,灵力无法施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来路不明的人当着众人的面试图破坏着那护庄结界,忍不住惊慌地叫着,还催促着其他人赶紧想办法把这布绳解开。
不过几个呼吸,只听“咔嚓”一声,结界中心处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缝,旋风停止撞击,贴着那道缝隙就是一阵狂暴旋转,周遭的事物都受其力量牵引不住朝同一个方向摇摆,有的甚至已经飞上了天。而结界的缝隙在狂风的席卷下,如同树根般扩散至整个结界圈,“哗啦啦······”一刹那,破碎成星星点点的灵力碎片,见任务完成,旋风便自行消失无踪。
吴忧挥了挥手,将四处纷飞的灵力碎片从她眼前挥散开来,瞅都不瞅一眼,便开口讽刺道:“就这么点灵力造的结界还指望能挡住什么?这么多个人竟没有半个有能耐的。”吴忧转身,刚迈出的脚还未落在地面上,却听得天空中荡出一股底气雄厚的苍老声音。
“看来,我这庄子今日是来了位稀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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