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声头也不回得走出阮家时已经是十一点了。街道上灯火稀疏，还在外奔波的行人无不带着一副疲倦的面容。

“王姨，来一碗牛肉面。”赵声带着奔奔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家小摊，搬开小木凳，就着小圆桌坐下。

“声声你又来啦！奔奔也一起啊！”摊主王姨看到赵声带着奔奔来了，布满岁月风霜的略显圆润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雏菊。娴熟地往冒着热气的汤锅里放下了刚和好的面。

赵声是这家小摊的常客。赵声常常因为不想回到阮家看见那让人心烦的一对母女而选择晚归，她的晚饭或者是宵夜经常都是在这里解决的，时间久了，自然也就和王姨熟络了。

王姨的小摊从晚上饭点的时间开到第二天的六点，无数上晚班的人因为这家小面摊而在冷冷清清的街道得到或多或少的慰藉。夏夜微凉，这家充满烟火气儿的小摊，让那些疲惫不堪的躯体得到短暂的休息，让人们的心重新被注入温暖。

“来啦，最近怎么又变瘦了呀，王姨特意给你多下了点面和牛肉。”王姨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一份特大碗的牛肉面，知道赵声喜欢香菜不喜葱花，特意没加葱花，放了双倍的香菜。

王姨还特意找了个一次性的盒子，将奔奔的那一份放在了它的面前，奔奔看到后狗眼发光，亲昵地蹭了蹭王姨的裤腿儿。

“谢谢王姨。”赵声小声道谢。

“慢点吃哈，不着急。”王姨对赵声的情况或多或少知道一点，知道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没有了母亲，平日里不太爱笑，没见过她有啥伴，就只有一只毛白得发亮的狗经常跟着，但每次赵声吃完都会帮忙收拾碗筷，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灯火阑珊下，一人一狗动作同步地吸溜吸溜吃着面条，显得格外温馨。

赵声一边吃着，傻蛋的电话打了过来。

“姑奶奶，你要我给你找的房子找到了，是一栋距离你学校不到五百米的小别墅，不过这钥匙邮寄的话，最快也得明天才到。”傻蛋懒气洋洋地说道。

“行，我知道了。”赵声一边应答着，一边又唆了一口牛肉面。

“姑奶奶，不是我说你，你怎么现在才吃饭，你的胃是不想要了吗？别以为自己是医生就肆无忌惮，你忘了你胃痛得满地打滚的样子了？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老母亲”傻蛋听到赵声唆溜面条的声音后，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也不怪傻蛋这么担心，作为赵声身边的人，他最清楚赵声不爱按时吃饭的毛病，胃病时不时就会犯，他见过赵声犯胃病的样子。虽然很疼，但是她一声都不吭，那张小脸煞白煞白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下次不会了，就这样，我先挂了。”对赵声而言，傻蛋陪她一起闯关斩将的兄弟，虽然啰嗦了点，他说的话还是能入耳的。

“好吧，现在也很晚了，你就随便找个旅馆住个一晚。”“老母亲”傻蛋对他不太听话的女儿叮嘱道。

电话打完了，面也差不多吃完了，赵声满足地咂了咂嘴，将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奔奔，慢点吃。”见奔奔吃得欢快，赵声也不禁笑了起来。心中原本因为阮家母女的烦躁也伴随着肚子被填饱而烟消云散。

“王姨，我来吧。”赵声歇了一会后，站起身来，接过正在收拾邻桌的王姨手里的碗。

“好好好，真是好孩子。”王姨笑着应道。

将所有吃过的碗筷都清洗干净后，赵声和正在忙着的王姨道了声别，将两碗牛肉面的钱塞在了王姨围裙的兜里，就和奔奔消失在街道的拐角了。

透着汤锅冒出的滚滚热气，望着赵声略显单薄的背影，王姨的眼眶微红，又继续笑着吆喝新来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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