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莫文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沈青澜从小到大从没叫过她一声母亲，从来都是娘亲长娘亲短的。

从前就算是玩笑开的过头了，稍微哄一哄，她也就大大咧咧的和好了，从未有过这般冷漠的神情。

依她的了解，沈青澜应该是动真怒了。

看来她今天确实见过端木云璟，并且清楚的了解他的动向。

也就是说，她和沈从荣的计划彻底败露了。

他们一向不干涉女儿的私生活，是因为他们都明白，女儿平时脾气好、不记仇的表象，只是因为没触及到她的底线。

而她的底线一个是家人，一个是自由。

十年前沈安佚被姚天华掳走，强女干致死的时候，她当时才六岁，便一直记着姚天华这号人物，直到前段时间他暴毙之前，她见到他眼中折射的，都是无尽的杀意。

由此可见，她并非不记仇，轻重概念而已。

莫文瑶不知道，姚天华并非暴毙，而是死于非命。

是沈青澜硬要接下这个不仅没有挑战性，赏金还少的可怜，让长天阁低级杀手都不屑一顾的任务。

是她将整个姚府灭门，无论男女老少，是善是恶，是她将姚天华的血放尽，浸透所有床帘，喷溅在整个主卧的墙面，覆盖大多陈设，再一把火让所有人尸骨无存，为死于非命、屈辱一生的沈安佚陪葬。

而这一切消息，都被刑部封锁起来了，只有当晚见到火光的寥寥几人知道，姚府无人生还。

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得不够。

她永远也忘不了发现沈安佚的时候，她身上皮开肉绽，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有的旧伤未愈又被重新扒开。

她眼睛死死的瞪着某一个地方，就连平日里温婉的眉目下都是淤血的青紫。

她的手紧紧护住下面，像是给自己生前留下最后一丝体面，而当在场众人不顾沈青澜的阻拦，推开她，生生扒开那僵硬冰冷的手，映入她眼帘的，是她永生难忘的场面。

那里被撕裂出了很大的口子，全是凝固的血液，蜿蜒到了小腿，流淌了地面。

在场百来号人，有不少男性带着兴致勃勃的眼神死盯着那个地方，嘴角有意无意的勾起了猥琐的笑意，更甚者直接开始讨论起脑补的场景。

沈安佚，十岁的沈安佚，这个名字在十年前，被所有人牢记。

而被记住的不是她的可怜，是她广为流传的死后姿态，是她黄泉路上也难以洗去的污点。

是她作为死者没有得到的尊重。

沈青澜这辈子都不会忘。

这些，她为姐姐做出的这一切，没有人知道。

但这一切，远不够抵当时市井的议论，以及日渐夸张的谣言。

莫文瑶只会以为，姚天华的死是苍天有眼、因果报应，殊不知若是苍天当真有眼，十年前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抬眼瞄了瞄沈青澜，被那道冰冷的眼神冻的一个激灵，随即挪开视线。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想不出什么对策。

这一回，作为家人的他们，触碰到了她的另一道底线，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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