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霜白醒过来后,见到墨锦撑着手在桌子上,沉沉睡去。宁霜白拿起被袄披了上去。正当宁霜白吹灭烛火时,墨锦睁开了眼,十分欢欣:“你醒了,霜白,你知道吗,你睡了三天三夜呢,连太医都没办法”。
空气中依稀有一股气味儿,确是十里红。风楣音,是你吗?宁霜白闭了双眼,脑海中再度出现那一袭青衫的男子,宽袍广袖,走起路来,一步一踏,好似乐曲一般好听。而十里红是风楣音从小被师祖煎药所致的,风楣音从小便有病,只有十里红可治。
宁霜白缓步移动,此刻报更的宫人已经在报更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当宁霜白走至琴边,手扶着这把跟了她十几年的琴。当然,这把琴最重要的还是风楣音所赠。
小时候看见一个十多岁的男孩,他对师父说:“既然我是这女孩的师叔,便赠她一件礼物吧”。
琴曲一开头便是极为欢快,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随着主人公的情绪的变化,琴曲层层叠叠,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恍如让听众身陷入无边苦海中。结尾处只是平静淡泊,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墨锦似乎也听出了这琴曲的悲伤,便开口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呀,为何能包含这么多的感情?“
宁霜白也不瞒他,眸中藏了万千思绪,她已经忘了手上断弦的疼痛。她只道:“情莫殇,此乃家师思念师母所作”。
“曾有人对我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当年我是不信的,如今再度相信不知是否太晚了。”
“是我连累了你,霜白,你本是寄情山水的白鹤,可是因为我,被困在这三尺宫阙中。“墨锦凝视着那如霜般的眉眼。
宁霜白摇头:“这是家父家母的愿望,保住宁家的富贵,世家大族的地位,我嫁给你,目的并不单纯。”
“墨锦,如果有一天,我要离你而去,你愿意放我走吗?”宁霜白静静地发问,她不想一辈子留在宫廷中,她也许看得出墨锦慢慢对她动心,但这份感情,她无法要。
“霜白,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愿意放你走”,墨锦的神情是那样认真,做不得半点儿假。
墨锦对她,不正像她对风楣音吗?风楣音看似游历天下,实则胸怀天下,容不得儿女私情,她放风楣音走了,为了他的志向,天下一统。风楣音说:“你等我,待得天下承平,海晏河清之日,我便娶你为妻。”
墨锦有点儿担忧地说道:“风楣音给辰皇上了治平五策,如今辰国已经灭了萧国,下一个,会是我宛然吗?”
风楣音,很少有人知道,你也是我宛然人啊!
一战功成万骨枯,难道你非要把宛然也变成修罗场吗?
宁霜白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想到风楣音一直帮辰国,让辰国变得越来越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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