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三章 笔迹无解(1)(1 / 1)高潇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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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溪涧,青石板路,云飞风舞。

姜寂初清晨时分正在竹苏紫林峰的清溪旁烹茶,石案上一个未完的棋局正在等着另一个拨雾染露而来的人。

“昨夜微雨,暮春的风可别把你的白海棠吹冷了。”苏谦走过来坐在姜寂初面前,接过她递来的一杯清茶小饮一口,晨风将道路上雾气一点点吹散,飘扬在雨后的芳草馨香之中。

姜寂初顺着苏谦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正在看身旁至清的溪流以及浮于其上的几片花瓣,四月的花只会开在四月,不会留给五月片刻的多情,就像冷日的雨雪只会青睐寒天的萧瑟,不会留给暖阳片刻的痕迹与回忆。

身旁静去无痕的是踏雨而来随风而走的光阴,姜寂初收回目光落在了苏谦的身上说道:“竹苏虽然好,但师兄真的准备一辈子不回朔安了吗?”

苏谦笑了,笑的明亮而坦然,富有深意地问着姜寂初:“几时提到朔安城你也用‘回’这个字了?从这儿离开的三个人中,你的变化虽然不是最大的,却是最耐人寻味的。”让人不由得好奇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所幸他不是那个容易好奇的人。

姜寂初丝毫不加避讳的笑着回答,好像曾经临生命之危的人与她无关:“雁山风景独美,半条命放在那了日后自然要回去的......倒是师兄你,江湖悠远的日子打算一直过下去了?”

“安国公府就算再减规矩也远不如竹苏自由,我答应他们二十三岁过后便回去,此后人生纵是千般波澜万般浪起,也彻底走不出那个繁华帝都了。”苏谦眼中满是妥协与无奈,落在姜寂初的眼中,实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当得起江湖中人一句后生可畏,竹苏弟子苏谦身上的无形枷锁,却是惊羡天下寒门子弟的大熙安国公府世子身份。

敬平长公主是他生母,安国公上官严诚是他生父,他叫上官谦。

“江湖又如何?师父生在江湖,长在江湖,过了大半辈子我们想要而不得的生活,可纵然如此他的神情也只是两分出尘,三分淡然,剩下的五分都是我们看不懂的悲默,这么多年从未有人问过他,他也从对人言及......师兄,可见从来就没有一个地方,能够令人长久心思澄明。”

师父不为人知的秘密让姜寂初知道没有人能够潇洒一生,或许,她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认真严肃的和苏谦说话,“对我来说,你终究与旁人不同,从我记事起至六岁,在我不识苏谦的日子里,在我哥哥勤学练武偶尔无暇顾及我的时候,是那个叫上官谦的小世子时而陪伴着我。我知道你不喜朔安,就像我和靖尘一样,可......早一步回去,总比晚一步要好,是不是?”

茶已毕,苏谦看着已经升至半空的辰阳,淡淡地说道:“有时候我真的想过,倘若人生是一场黑暗为主的长夜,自夕阳起至朝阳时分结束,那么年少岁月就是那慢慢长夜里最静的时辰。”

如此,就不至于被晨光灼伤了眼,不至于被喧嚣浮乱了心。

回过神来他望着姜寂初那早就不再清纯潋滟的眼神,平静地问道:“搬出师父,是母亲让你劝我的对吗?”

姜寂初听罢低头浅笑,敬平长公主是长辈,长辈所托她必不会推辞,可话已经带到就是苏谦太过狡猾一眼识破,她换了个语气继续说道:“朔安城这个地方,一旦踏足便再也无法全身而退,除非永远都不要回去。”

这一次换苏谦笑了,“这才像你说的话,方才所言,破绽太多。”不是想象之中自府上而来的书信,只字片言之间这千里之外传来的话他已然受教,父母之命,岂敢不受?

既然该听的已经听完该说的已经言毕,是时候和她好好下一局了。

一黑一白构建起来的谜潭,棋痴恋战于此更引得无数古今之人作壁上观,多少哲理皆悟自对垒之间,就连难逃时光侵染的破旧棋谱都让人争相探寻。

“师兄在想什么?”姜寂初执黑子先行。

苏谦随后落下白子,笑道:“谁说黑白弈子不解人间风月?”

记得整理竹苏古籍时曾听师父墨羽言道:其实不是时间陈旧了它们,而是它们沉淀着历史,以长着的姿态包容着所有人并给予人们智慧与感悟。

凌靖尘练剑归来的时候,姜寂初和苏谦几番棋局刚毕,青石溪流,三人相聚浅谈了几句,苏谦不忘笑着调侃几句说道:“靖尘,当年寂初自师父那里讨来的剑谱可是绝世孤本,你们练完也有几年了,明儿该给我了啊。”

凌靖尘就知道这事两人私底下说这没趣儿,苏谦硬是三人都在才要摆上台面敞开了说,他眉尾轻佻,笑着怼苏谦道:“师兄不厚道,明明师兄跟着师父最久,偷学了多少咱们都不知道,还跟我要剑谱。”

苏谦知道自己一个说不过眼前两个人,趁机跳转话题赶紧说道:“我这来了紫林峰,这个时辰一会就要在你们这吃早饭了,你们不想着好好招待招待我吗?”

姜寂初向来不甘示弱,苏谦的口味早就被主峰师姐傅幽燃的好手艺喂叼了,今日若在这里吃早饭还不知道要怎么挖苦他们两个,于是不失礼仪地微笑说道:“不仅剑谱没有,早饭也没有,师兄自便。”

看着凌靖尘和姜寂初这两个人一唱一和,苏谦识相地说道:“知道你们厨艺一言难尽,我今日就勉为其难的给你们做早饭。”

计划得逞,凌靖尘和姜寂初用眼神会意,彼此的默契早就心照不宣了,去了凌靖尘的庭院里面一边帮着苏谦添柴打下手一边说道:“看来师兄被师姐调教的不错嘛,其实每次能留住我的多半就是主峰上这口吃的,紫林峰上什么都好,就是没吃的。”

姜寂初将碗筷准备好之后,也过来看着这师兄弟两人辛勤的做饭,作为这里唯一的女人,她非常惬意的靠在一边时不时陪他们说几句话,突然看到苏谦居然舀了三勺盐放在锅里面,赶紧说道:“师兄,你少放些盐!”

苏谦却不理会她,手上的动作又快又稳当,眼神专注的看着生怕多一刻菜就糊了,嘴上却轻松戏谑地说道:“某些人交代过了前几个菜依照了你的口味,这最后一个青菜能不能放过啊大小姐!”

姜寂初先前没看见自然不知道一旁几个准备好的小菜少放了盐和酱料,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正在端菜的凌靖尘,语气轻了许多说道:“多吃盐......对身体不好,师姐平日里肯定顺着你和师父的口味,这话说过了你也不听。”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顿早饭,但也是有主食有菜有汤羹,凌靖尘和姜寂初的口福来之不易,一切归功于苏谦,所以他吃完早饭回去主峰的时候是带着剑谱走的。

一起洗过碗后,两人走到庭院里面坐着喝茶聊天,姜寂初坐下后没一会就站起身走回屋里,把窗前案上摆着的盆栽挪了挪位置,让阳光照得更正一些,回来坐下就看见凌靖尘拿出一封今早的信,才知道早饭时分之前,他离开很久竟是下了一趟山的缘故。

他给她添了茶,说道:“在朔安的时候,他信中已经说快要到竹苏,那位姑娘急着诊治,他们怎么现在才到文城?”

姜寂初打开信后认真的看了看,尚方南在信中提到,因路上耽搁所以昨日没能到竹苏,估计今日午后方可到达山下,如此一来,她心里有数:“那姑娘遇刺重伤,差点没命......其实,弦月山庄派人在南川也寻找了多日,就快要将南川翻一遍了,可我没想到尚方南竟然会先山庄一步,可见,他往日办事那般拖沓都是故意做给尚方伯父看的。”

凌靖尘只知道尚方南在南川救人因此耽搁了回来的日程,却没想来竟有此深意,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件事耐人寻味的地方所在,“那姑娘究竟是谁?”想来,他或许也是认识的。

“那姑娘性格纯正武功高强又带着些坚毅,是个洒脱的武林之女。”

凌靖尘一听便知,那姑娘能够得姜寂初如此评价一定并非江湖等闲之辈,叫人不得不第一时间联想到弦月山庄,他心中已有答案,可还是开口问道:“那姑娘,可是山庄旧人?”

姜寂初看得出凌靖尘眼中的犹豫,她想起两年前那桩飘荡在整个江湖的公开之谜:叶筠茳阁主死在了竹苏后辈苏尘的手上。她从未问过他事实如何,只因她信他,信他绝对不是取巧而胜。

明白的人自然明白,不会多想,可江湖私下里传开的评论之言,不代表姜寂初没听过,那些崇敬叶阁主的人在江湖上诋毁苏尘,她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很奇怪,他为何从未出面澄清过。

“靖尘,你为何从来不去解释呢?两年了,你只需一句话就能够证明你赢的清清白白......你为何不说呢?”他的剑法修习至何处,她是清楚的,他不是没有胜过叶筠茳的本事,可她也清楚,若非天时地利人和,他与叶筠茳对战,确实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作何解释?或许,我真的赢得并不光彩。”随后,凌靖尘将那晚的事实同她全盘托出,姜寂初才知道多年前叶筠茳阁主居然身受内伤,可还是执意与凌靖尘对决剑法。

那场对决,十九岁的凌靖尘也确实将生死,担在那晚的旦夕之间。

“我继任阁主之后,曾看见过那张山庄签单,我......我当年在南疆,我不知道。”她只记得,那上面签着赫连奕的名字,这桩生意由叶筠茳亲自执行,只不过并没完成,

“幸好。”姜寂初每每想起,竟不觉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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