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秦良玉以她自己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渐渐察觉到侯良柱的异样。
以前他只管下令,而今晚的话太多了!
他是想说清楚,以免叶兵备掣肘吗?
不对不对……
秦良玉暗中摇头,认真观察着侯良柱的面部表情,终于在某一刻抓住了其眉目间一闪而没的郁结之色。
于是,秦良玉趁着侯良玉说话的间隙,直言相询:“侯镇,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别人没她的眼力,都是一呆,感到莫名其妙。
倒是王之临隐有所悟。
他几日来都呆在奉节,那里毕竟是府城,消息比白帝城灵通得多。他才听过一条传言,说好像前段时间侯良柱与朱燮元为了斩安帮彥之功起了龃龉,互相上书攻讦。
朱燮元是谁?
挂兵部尚书衔,总督云南、贵州、四川、湖广、广西军务兼贵州巡抚,可尊称一声“督师”,权力之大乃出外文臣的顶峰。
侯良柱这个武人如果没有其他文臣做为奥援,基本是输定了。
现在就看他的表现了。
王之临顿生八卦之心,想验证流言的准确性。
只见侯良柱听了秦良玉的话,立时便沉默下去,好长一会儿后方长叹一声道:“永宁之役,我与贵州总兵许成名闹起了意气,他言安邦彥是他属下所杀,奢崇明也未死。
张抚台是信我的,可朱总督维护许成名,竟然上书参劾……”
说到这儿,侯良柱眉毛一拧,慨然道:“我辈武人功名只在直中取,却也不能被人昧了功去,让手下寒心!故本将也上奏弹劾。”
惊呼四起!
众人脑中均闪过一个念头——自不量力。
侯良柱对惊呼声充耳不闻,只将目光转向叶云程,悲愤地看了他一眼。
叶云程顿时头皮发麻,心说关我什么事?
却听侯良柱慷慨激昂的语气转为低沉,“可陛下必定信任朱总督,兵部的文臣也……”接着他苦笑下,道:“我想,可能让我解职待勘的朝命已经在路上了。”
“啊?”
惊呼声再起,马祥麟及几个秦姓武将兔死孤悲,愤愤不平按剑站了起来。
张凤仪露出女子姿态,不可置信般捂住了嘴巴。
秦良玉没有做出什么举动,面色正常,但那眼里的精光怎么也掩藏不住。
到了这时,叶云程终于明白刚才侯良柱为什么要看自己一眼了,原来是帮朝中诸公背了锅!
遂赶紧安抚道:“不至于此,不至于此!侯公为国立有大功,我皇圣明。哪儿能凭兵部的几句话就能否定得了?况且,侯总兵不是说了吗,张巡抚还是力挺他的。”
对啊,还有张巡抚。他才是四川巡抚,侯良柱的直属上级。
众人想想也对,几个将军眼里的怒火稍歇,鼓噪道:“我等就待张巡抚来,一起向他请命!”
“唉唉唉,不可不可……”
叶云程感觉局面有点失控,当场就急出了一身冷汗。他混体制不久,但也知道不管古代后代,上官都不喜欢下级把麻烦带给自己。
现在宣慰司几人算什么?不就是古代的上妨吗?
叶云程飞快给吴良德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们都是武将好说话,快劝劝。
孰料,吴良德接收到了信息,却像驼鸟一样低下头,死死坐着不动。
叶云程气急,狠狠在心里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幸好李唯辅、王之临见事不好,纷纷上前劝解安抚,免了叶云程孤身作战。
就在堂中乱做一团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响“砰!”
众人愕然看去,只见侯良柱铁青着脸,喝道:“胳膊扭不过大腿,张抚台有心相救也没用。说不定,他也会因我而吃个挂落。”
说着再次把目光转向叶云程,语重心长道:“此次出川勤王,看来本将及麾下之兵都去不了啦。还望叶兵备怜我川人贼灾过后恢复不易,为他们留一点武人种子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明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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