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知去向的赃银(1 / 1)夏莫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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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阳县令万丰年畏罪自尽。就在陆珩到达蔡阳县的前一夜,他将自己吊在了县令府的大堂之上。

陆珩立即批捕了县少府,按照崔沅所说,此人既是万丰年的小舅子,又是帮他处理账务的亲信,虽然万丰年死了,但是从这个人的嘴里应该可以挖出不少东西来。果不其然,早已是惊弓之鸟的县少府被带到陆珩跟前后,瞬间就吓破了胆,不待用刑逼问,便倒豆子似的将自己知道的万丰年这些年来贪腐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带着尚书台整理的蔡阳县历年来的财税明细,跟县少府手上的账簿两相比对,万丰年的罪行便立刻昭然若揭。

一个小小的县令,在短短四年的时间里,通过假借朝廷名义苛收重税和盘剥朝廷拨下来赈济民生的银子,竟然贪污了足足五千两银子。若不是蔡阳县历来物产丰饶,百姓如何能供养得起如此一只硕鼠。

但令陆珩不解的是,在他将万丰年的亲眷九族全部彻查之后,却发现万丰年并未如他预料的那般广置田地或是奢靡度日,就是他的亲眷们,这些年来也都过着常人一般的日子,最多比一般官吏人家衣食富足些罢了。那么万丰年贪下的这巨额的银子,究竟用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此事细思起来令陆珩不禁有些恐惧,如果万丰年贪下的银子没有用在自己身上,那必是用在了一个更加位高权重之人身上。也就是说,万丰年不过是利用贪污的银钱来笼络这个位高权重之人,以换取自己的官运亨通。而万丰年如此决绝的舍弃自己的性命,难保不是摄于此人的淫威,不得不舍身保密。

看来硕鼠背后更有贪狼。

只是蔡阳县府再也无人知晓这背后的龃龉,就算是县少府,也不过只是替万丰年记录些敛财账目,对于这些银钱的去向都毫不知情。

陆珩带着重重的疑窦和沉重的心情回到了洛阳,恰好派出去缉拿大同客栈店家钱某的羽林卫也带着人回来了。

陆珩马不停蹄的提审钱某,钱某很快便招了供,一口咬定自己是受万丰年的胁迫,所以才做了伪证以坐实崔沅的杀人罪名。至于那个被杀的“店小二”,钱某也供认他并非自己客栈的杂役,而是扮成杂役的样子混进去行凶之人。事后他被万丰年胁迫,只能谎称凶手是自家杂役。

如此一来,崔沅一案终于真相大白。

但是陆珩的心里丝毫没有感到轻松。崔沅案的背后牵扯出蔡阳县令万丰年的巨额贪腐,本可以顺藤摸瓜,把藏在暗处的这些蛀虫们一鼓作气的翻出来,可万丰年一死,线索就彻底断掉了。一种无奈又无力之感立即让这位铁面无私的权臣心情极度沮丧。

上一次这样的无奈还是在十几年前的冀州。当年作为廷尉卿的陆珩带着天子敕令来到冀州邺县彻查尹端之死和程朴贪腐一案,可是程朴却畏罪自尽了,巨额赃款不知去向,所有线索也戛然而终。

一回忆起当年冀州贪腐案,陆珩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如出一辙的情形,提醒了他这两桩相隔十余年的案件之间,莫非真有什么关联。

陆珩马上再次调出万丰年的所有记档,从他祖父辈开始,一个一个字细细查看。果然,一个不同寻常的信息引起了陆珩的注意。

当年的冀州贪腐案,若说还有人身涉其中的话,那便只有邓太后和她的兄长,大将军邓骘了。于是陆珩立即入宫觐见太后。

永安宫里,陆珩将崔沅一案前前后后事无巨细的向邓绥一一禀明,又将万丰年的记档摆在了邓绥面前。

邓绥仔细一看,陆珩用朱笔圈出来的那一段,当中写的是:永元十一年至永元十三年,任冀州郡户曹掾史。永元十三年末,调任荆州郡,任少府史。

永元十三年,邓绥不会忘记这个年份。

就是在这一年,邓骘被冤入狱险些枉死,她孤注一掷离宫入冀州,联手耿夑,历尽凶险才为邓骘洗脱了罪名。

邓绥紧紧盯着这短短两行被朱笔圈出的字,然后抬眼看着陆珩,目光中带着锋利和冷冽,沉声道:“司徒大人是怀疑万丰年和当年冀州的案子有关吗?”

陆珩神色凝重道:“也许是当年冀州的案子太过记忆深刻,而万丰年又恰好当年在冀州任职,臣不得不疑心,可惜当年冀州的案子因为程朴死的突然,留下线索甚少,最终只能不了了之,偏偏放掉了万丰年这条漏网之鱼。”

“司徒大人不必过于自责,”邓绥道:“当年你已经尽力而为了,万丰年不过是一小吏,自然不会引人注意。”

陆珩面带懊恼之色道:“可是如今万丰年一死,就如当年程朴一般,把所有真相都带到了地底下,这才是令臣痛心疾首的啊!”

听到这话,邓绥也不禁默然,胸口一股郁郁之气难以舒展。但事已至此,如若没有更多线索,似乎也只能如当年一般草草收尾了。见陆珩面色晦暗,知他连日来查案费尽心力,邓绥也不忍他因为自责而过于内疚,便劝慰道:“司徒大人,虽然暂时无法找出万丰年背后的人,但好歹那个崔沅洗清了冤屈,也算是明辨了一场冤狱,还有······”话没说完,邓绥突然打住了,她的眼睛猛的一亮,加快了语气道:“快把李岑的记档拿过来!”

陆珩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道:“李岑,对,李岑,臣怎么把他给忘了······”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命人去取李岑的记档。

不出片刻功夫,内侍便将李岑的记档迅速呈了上来,铺开在邓绥和陆珩的面前。他们二人细细的从头开来,一行小字赫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永元十年至十三年,任冀州郡长史,领户曹、水曹、比曹。

邓绥和陆珩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此看来,李岑果然不只是判错了一个案子那么简单。当年在冀州案发之时,李岑与万丰年同时在冀州当差,更令人没有料到的是,二人当年便是上下级的关系。

“唉!”陆珩叹道:“臣真是糊涂了,竟然没有想起来这李岑当年也是冀州郡的官吏,这件事,李岑定然脱不了干系!”

邓绥将手中的竹简重重拍在了案上,冷冷的说了两个字:“彻查!”

要撬开李岑的嘴却并不容易。

陆珩把李岑历任各郡县的账务全部查了个底朝天,甚至将他的亲信人等全部下了狱,挨个查问,却仍然找不到他的马脚。

这倒是奇了。

难道邓绥和陆珩都想错了,这李岑真的只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庸官而已吗?就在陆珩苦于一无所获之际,却有一个人撕开了李岑的口子。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李岑唯一的儿子,身为羽林卫一等侍卫的李甲,更确切的说,是李甲的妻子,李岑的儿媳李高氏。

这李高氏出身洛阳望族,本也是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可惜前岁高父病故后,家业交到了她不成器的兄长手上。此人整日游手好闲,好赌又贪色,不出一年光景,不止败光了家业,还欠了一身的债。眼看兄长潦倒不堪,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李高氏便求李甲找公公李岑施以援手,可是李岑早就对高家这不成器的亲家厌恶至极,哪里还肯帮忙,恨不得高家人立即死绝了才好。面对爱妻的哭求,一筹莫展的李甲只能找到了万丰年,万丰年也不敢得罪这李岑的公子,便悄悄给了他五百两银子去救急。

现在,顺着高家这条藤,陆珩慢慢摸出了李甲的事,心里便有了底。他料定李岑断不会弃自己唯一的儿子于不顾。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陆珩信心十足的要提审李岑之际,廷尉狱传来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李岑在狱中以碎瓦片割断了手腕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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