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寻亲四
汾平家和范满满要找的情况不大像,汾平的妻子也就三十多,家中一个长子一个幼子,五年前才搬来。长子倒像范满满说的哥哥,比她长三岁,可这个幼子也就十岁,这一家也和范满满长得不像,实在看着不像一家人。
打听了下周围的人家,都说不清楚,这家人家搬来的情况就是这样,只听说长子是原配生的,原配过世了。听到这范满满打了退堂鼓,拉着钰真人说,“不是这家。”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村子。
钰真人看她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不忍,若是真找不到也还好说,现在这个消息范满满肯定是不想接受的。
回到客栈范满满也没哭也没闹,照常吃饭什么也没说,钰真人也不开口提,其实有了确切的名字,钰真人可以向这边地仙一问便知,但如若范满满不想就算了。
范满满往嘴里塞着菜,突然就掉泪了,她哭的时候都是一开始一声不吭,就和现在一样悄没声息地就止不住地往下掉眼泪,钰真人把她的筷子抽掉放在边上,等她放开哭,还好是在房间内,也不用管旁人的目光。
范满满流了一会泪才开始放出了声,钰真人知道她稍微缓过了劲,范满满抽着气说,“我们就当今天没去那家好不好,不找了,当找不到了。”这些年她对这个家的记忆一年比一年少,一年比一年零碎,唯一让她挂念的就是母亲的怀抱,抱着她给她指天上的星星,教她说话,给她蒸糖糕吃。她以前就想过要来寻母,但怕就是现在这样,物是人非,一场空。现在没有得到确切回复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就当来带你玩吧,在这游玩几日我们再回去。”比起所谓的找到她的生母,只要她开心更重要,她不想就罢了。
本来还闹着要去逛夜景的范满满今晚一早就上床休息了,在她熟睡后,钰真人进入她的房中,看她睡的安稳,将她面颊上的碎发撩到后面,指尖触碰着她左眼下的痣,那个女子到底是谁,来这苏州做什么,为什么一次一次出现在自己的梦中,与他和范满满到底什么关系。之前范满满的梦魇,她不记得,但钰真人一直存着疑惑,如果他们梦到的是同一个人,如此相熟的叫法,她究竟是谁?
钰真人将手收回来,范满满睡的老实,无需他给盖好被子,自己出了房,去了苏州府衙存放档案卷宗的地方。衍朝庚子年之后事的卷宗记载都调出来了一本本查阅,几朝前的东西很多都丢失找不到,或是残缺,一目十行地过了一遍,也没找到什么相关线索。
目光放在了房中上锁的柜子,这个柜子加了两把锁,都是本朝不可对外的记载和前朝重要的文献,施了法术去掉了两把枷锁,下层放着几层厚厚的古文献。用仙术查找了一下有关衍朝这个时间的是哪几本,从中翻了出来,一本本找。果真找到了这样一个人。
衍朝一百七十八年,太子妃宋相国之女宋淳芮不从妇德,与男子偷有私情,顾忌皇家声誉,废其位,前往苏州普照庵带发修行。到此就结束了,后面一个字也无。
这个废太子妃他翻阅了记载都查不到什么记录,除了出生,何年出嫁,和这本上面的记载便什么也没了,何年离世都不得而知,而太子在争权中失败,新帝攻进宫中逼宫之时已携爱妃自缢。钰真人看着手中的这本记载,没有这样有头无尾的记录,除非是特意要瞒掉东西。他将东西归回原位出了门。
这事他没和范满满提起过,若是她前世,奈何桥都过了的人何必再找前尘苦恼,只是他这近五百年都未想通自己为什么要修仙,或许前世之事能告诉他答案。
范满满第二天醒来绝口不提此事,仿佛昨天的事没发生过,自己也不是来寻亲的,进入全身心游玩的状态。
范满满本在一家买到了十分好吃的红豆糕,下午在去吃小馄饨的时候和老板说起这红豆糕,糯米和粳米融合粘性十足又不粘牙,甜而不腻好吃的很。
老板点头赞同说,“那是,这脚踏糕可是用力踏出气体,确保口感又韧性的。”
“你说什么?这叫什么糕?”范满满放下勺子,觉得碗中的小馄饨也不香了。
“脚踏糕啊。”老板说完反应过来了,“没事,蒸过的,是干净的,我们一直这么吃的。”
范满满感觉腹中的不适要涌到喉间努力忍住还要装着笑脸和老板说,“我就是听到名字震惊了一下。”拿起勺子装着在舀馄饨一样。然后趁老板去招呼别的客人时候,赶紧拉起钰真人就走,快步走到后街的河边抱住一棵大树就开始干呕,钰真人没绷住大笑着帮她拍着背说,“你上午不是还一口气吃了一整根吗?”若不是劝她吃多了不消化,她定会将这当正餐吃。
“别说了。”也没吐出来什么东西,范满满擦了擦嘴角哀求钰真人别再提了,“我要是再看到这店一定不进去了。”虽然知道后面还要蒸一遍,但想到还是膈应。
这个小乌龙弄得范满满居然食欲不振,积食了。长这么大第一次积食,看着路边馆子的菜都没有胃口。钰真人拉着她进了一家临街茶肆,让小二去买了点苹果捣碎成汁送来,抓起她的手,给她按压涌泉穴。
范满满等着嗝打出来,没有精气神地任由钰真人压按自己虎口的穴位,小儿将捣烂成汁的苹果送上来,领了赏钱,说着恭维的话,“这位老爷真是疼夫人啊。”
不知道几次被误会了,范满满还是觉得不好意思,钰真人倒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让人去忙了,给她按摩了一会问她,“好点了吗?”
范满满摇了摇头,“还是胀。”
“把这碗喝掉,一会去逛一逛,走一走就会好了。”将那碗苹果汁推到了她的面前。
这里对吃食做得细腻,这苹果汁用滤网过滤掉了果肉,一点渣都没,喝下感觉舒服了些。喝完便随着钰真人去了苏州的瓦舍。
与开封不同,这里的规模要小一些,但东西很不一样,这里盛行昆曲,正有戏班在搭台,范满满在门口张望了下被告知明日才开始演出,只能悻悻地离开,杂耍也是五花八门,开封更多人愿意看胸口碎大石,喷火这种,这里更多的是飞丸,双石这样的,还有口技。不过没想到这还有一个象棚。范满满在开封碰过两次,苏州竟也有。
这象是大理来的,在这瓦舍中占着最大的一席之地,招揽的生意也最多,大家对这种稀奇的兽类都好奇得很,范满满拉了拉钰真人的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钰真人无奈地说,“走吧。”
范满满喜笑颜开,刚想卖个乖,就打了一个响嗝出来,周围的人都看了她几眼,她瞬间就像扔进锅里的虾子一样,整个人都要蜷缩起来了,钰真人倒是放心了,嗝打出来了,积食就好了,拉着范满满的手就往象棚走。以往都是隔着袖子拉的她,现在是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范满满想到那个梦中,梦境和现实重叠,他的手有力干燥又温暖。
到了象棚那要买票才松开了手,里面人挤人,虽买的雅座,但进去就是牲畜没打理干净的味道加上人多,气味实在不好闻,钰真人皱着眉嫌弃得不行,这大象被栓着铁链驯化的服服帖帖,看着实在是可怜。范满满拉了拉钰真人的衣角,他弯下腰听见她说,“真人,我们出去吧,也没什么好看的,里面太吵了?”
以为是范满满顾及自己便说,“我不打紧,你看吧,也快结束了。”
范满满看着他的眉头就没松开,“反正也快结束了,等散场人就更挤了。”
钰真人这才听了她的话出去,两个人到了外面都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以前在开封看这还是小时候,当时只觉得稀奇的很,没想到现在还没看完就要逃出来了。他们这个环境也太恶劣了,这象感觉身体都不是很好。”范满满边往回走边可怜那几头大象。
“只知道赚钱的人,怎么会去管工具。”
范满满叹了口气,她虽可怜却也无能为力。一路晃荡到了客栈,今天一天都在玩乐,坐在椅子上就开始乏了,赶快洗簌了上床,立刻入睡了。不知是不是被象棚的所见刺激到了,她又梦到了宋淳芮,只是这次只有几个片段。
宋淳芮的面前是一只白狮,太子牵着白狮爱抚着它的毛对宋淳芮说,“淳芮,我看到这白狮的第一眼就想到了你,漂亮有趣可就是不听话,可你看它现在多乖啊。”那白狮依偎在太子的脚下不动任由他抚摸。太子掰开白狮的嘴给她看,竟没有一颗牙齿,炫耀着说,“这小东西还想咬我,我就让人把它牙齿一颗颗敲掉了,之后就听话了。现在令膳房每日给它做肉羹,都是选的上好的鹿肉牛肉,它在丛林中也不会过得这么舒坦的。”
宋淳芮颤抖着跪坐在地上,双手互相握住不让颤动得那么厉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开口就是在抖,“你放我回去。”
“你作为准太子妃,竟与人私奔,你说这账该怎么算?”太子虽笑着问她,但让她毛骨悚然,咬着牙与他对峙,“钰哥哥早就给我下过聘书,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太子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蹲下捏住她下巴说,“你说被相国大人拒掉的那门亲事啊,我记得府上与你换过庚帖的是我吧。”说着边收紧手上的力,咬牙切齿地说,“你是我未来的太子妃,你在喊什么人这么亲热。”
宋淳芮吃痛又忍着不叫出来,被这一顿惊吓,吓得眼泪直往下落,太子松开了手,用手擦掉了她的眼泪又换上体贴的嘴脸,“怎么哭了呢?”
躲开他的人手,咬着后槽牙说,“你这个疯子。”
太子也不气,还是温和地笑着说,“你第一天知道吗?”他站起来喊人,“来人,把我未来的太子妃请进笼里,她喜欢这屋的这些小东西们,让她在这睡一晚。”
这是太子的百兽园,边上的几个笼子都是豺狼虎豹,有个活人进来,撞着笼子要出来,一声声嘶吼,宋淳芮在这笼子里捂住了双耳蜷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喘,闭上眼欺骗自己不在这个地方,可捂住的耳朵还是能听到猛兽的低吼和扒笼子的声音。
范满满被吓得惊叫了一声从梦中醒来,看了看四周,是在客栈,竟已天亮,伸出手,还是在克制不住发抖,门外传来敲门声不给她平静的时间。
以为是钰真人,打开门没想到是小二,说楼下有人找她,这人生地不熟的,大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落脚的,到了楼下竟没想到是汾平和他的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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