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打算起身告退,临走时,云冰琅却被单独留了下来。
看着管家在外面关上了门,他心里没有来一阵发紧,知道今日不会就这么简单揭过。当爷爷喊了他的名字,他自觉地垂首跪下。
云尚赫坐在上位俯视他,却不叫他起来,道:
“可知你今日到底错在哪里?”
云冰琅的视线在地砖上四处打转,口中快速道:“孙儿今日真的不是故意不带上冰玦,实在是他年纪小,不适合……”
“够了。”老人淡淡地打断他,言语间透着失望,“你的小心思我懂,可最令我失望的是你的不作为。”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将手边纸镇一把砸过去。
“你乃我云家最长的嫡子,幼弟受别人陷害却未在第一时间出头,反叫冰颜一个女孩儿与别家对峙,这让我、让云家众人如何不心寒?”
云冰琅立时红了眼圈,深深叩首,哽咽道:“孙儿冤枉啊,您没看见当时堂妹如何强势,让孙儿如何插手?”
“所以你被你堂妹的气势摄住了,是吗?”
青年陡然一震,嘴上却道:“并……并非如此,只是当时各家子弟都在,如果闹大了……”
这一次话没说完,他就被隔空一掌掀翻在地,“糊涂!”
云尚赫拍桌而起走到他面前,怒骂道:
“冰颜一个女孩儿尚且知道以自己的姓氏为荣,你怕他一个旁系作甚?即便是他风家本家,你作为我云家后人也不容退缩!”
这一掌扇得云冰琅脸肿得老高,嘴角鼻翼皆是沁出了血,也让他清醒过来,开始涕泗横流。
连忙跪着前行抱住老人的腿,“爷爷,孙儿知错了!”
云尚赫站立良久,沉沉的叹了口气,“罢,罢,怪只怪老头子我没能把云家守住,如今也……唉,起来吧。”他将青年扶起来,“我自问未曾偏袒你们兄妹几个,只管放手去做吧,只要我还在一天,你们便可无惧。”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人心都是肉长的,云冰琅作为最大的孩子,最先得到爷爷的宠爱,这一刻看着他花甲之年单薄瘦削的背影心酸如泉涌。忙抹了眼泪,鞠了一躬。
“孙儿日后定当反省,爷爷,保重身体。”随后转身离去。
待到门外时,管家将早已准备好的药膏奉上,让侍女就这么在院子里给他涂了,才恭送他离去。
云家大房在东,二房在西,大家长的院子正朝南,三方之间是大花园,来来往往这里是必经之处。
云冰琅神色沉郁地走出拱门,便在花园遇上了久候多时的云冰颜,他第一反应是摸着脸上火辣辣的痛处,有些尴尬。
“堂妹。”
“大堂兄。”
云冰琅恍然想起,今日早晨时她喊的是大哥。
只是有时一句话都能产生隔阂,要消除却不知要消耗多少工夫。
“今日之事,抱歉了。”
云冰颜看着他,确实是愧疚的,看样子爷爷煞费了一番苦心。
“我以为不管形势如何,至少对外我们云家是一体的。”
想起今日自家庶妹头上新添的饰面,云冰琅格外心虚。
云冰颜却不再看他,只盯着这花园里万紫千红争相斗艳,“我来只是想与大堂兄说一句,世子之位咱们大房、二房各凭本事能者居之,只一条,手足之宜不可废。”
云冰琅愣了愣,转而无奈道:“难怪爷爷说你的性子最像他。”随后点了点头,“这个约定我应下了。”
他以为云冰颜是为了保护云冰玦才这样说的,可实际上,云冰颜只是不想家里撕破脸,因为在她的世界中有一个圈:只有自己和被自己圈定的人,以及,无关紧要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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