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子率先理解昊魇话里的含义，凌厉的目光忽然扫过一旁垂手肃立的莫离，冷声问道:“莫离，是不是你？”

莫离神色平静地抬起头，答道:“回禀师父，弟子并没对那阵法做什么！”

灵芙儿听罢，对此感到有些奇怪，蓬莱子却已是勃然大怒，随后丝毫不顾形象地指着莫离破口大骂:“狼心狗肺的东西，谁是你师父？没的玷污了‘师父’这两个干净的字，让它们和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一样肮脏！”

这一长串骂词脱口，让受伤的蓬莱子喘息不已，灵芙儿则是暗暗拍手称快。

不料，莫离却似没听见般，始终神色恭敬地含笑肃立着。静等蓬莱子骂完后，他这才继续道:“弟子只是把师父的阵法换去了，换成了另一套有利于主上的阵法！”

蓬莱子与灵芙儿俱都闻言一愣。

蓬莱子剧咳几声后，吐出一口老血，忽然再次指着莫离，痛心疾首地道:“离儿啊离儿，你为何要为虎作伥！你可知你这么做，一旦让这个魔王离开魔界，会给人间带来多少血雨腥风！你对得起天下黎民百姓吗？”

“徒儿知道！”莫离波澜不惊地回答道。

“那你为何还要助纣为虐，陷天下苍生于倒悬？你可知道，一旦让这厮奸谋得逞，你就是我人族的千古罪人！”蓬莱子双目瞪视莫离，却见后者始终低着头。

“这些我都知道，”莫离沉默半晌后忽然抬起了头，“但我更清楚盛极必衰，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人族在人界已繁衍昌盛了这么多年，衰落是其必然趋势。如今正是风水轮流转，魔族当兴时，况主上眼下实力如此强大，连师父您老人家也不是他的对手，不如师父您也和徒儿一起向主上投诚吧，到时弟子定会在主上面前替师父多加美言的。到时不仅可保全蓬莱阁所有弟子，就连师父您老人家的性命，以主上腹中能撑船的气度，或许也能一并饶过……”

莫离话未说完，便被石门外众蓬莱阁弟子打断:“住口，我蓬莱阁弟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且休胡言，而且你根本就不配做我们的师兄！”蓬莱子听罢，顿时仰头大笑:“不错，不错，为师很欣慰，我我蓬莱阁弟子果然个个是宁死不屈的好男儿，真不愧是本座培育出的好弟子！”

顿了顿，蓬莱子又转头冷冷看了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莫离，冷笑着高声道:“莫离心怀奸邪，助纣为虐，今日此时，本座正式将其逐出我蓬莱阁，从此他不再是我蓬莱子的弟子！”

莫离神色顿时一僵，嘴唇这瞬竟微微有些颤抖。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在旁始终沉默的昊魇一个眼神给打断。

灵芙儿瞥到这一幕，忍不住撇撇嘴，暗骂这厮真是魔君养的一条听话的狗。但就在她转头后的刹那，莫离忽向她投去了一道饱含深情的目光，其中隐约有无奈的情绪一闪而逝。

昊魇忽冷笑道:“大难临头，却尚在为忠贞、正邪等这些无用的东西，大逞口舌之利，真是可笑！”

蓬莱子不卑不亢道:“今日你灭了人族，若他日女娲娘娘渡劫成功飞升后知晓此事......哼哼，所以本座在此最后奉劝你一句，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昊魇怔怔盯了蓬莱子许久，忽然大笑起来，那表情仿佛像听到了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灵芙儿一脸愕然，不过当看到自家师父那镇定无比的眼神时，心中不觉稍稍松了口气。南山则在远处连连冷笑。

昊魇笑够了，沉默片刻后，这才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女娲那自以为是的白痴……”

“放肆，胆敢侮辱女娲娘娘！”蓬莱子厉声喝断昊魇的话，眸子骤然变得冰冷如刀，若此时蓬莱子双目能杀人，昊魇的胸膛上怕早就多出无数道透体的伤口了。

昊魇似并不介意自己的话被蓬莱子打断，似笑非笑地问:“那妮子自以为是，总把自己看成是救世主，最后甚至还妄想插足我魔族的事，自作主张地给了我们一个窝，想把我族当狗打发！而且她还自以为是地认为我们魔族会涕泪横流地感激她，还说她不是个自以为是的白痴？”

这话看似是在解释，可在场任何人都能听出，其中满满的都是挑衅意味，毕竟那女娲娘娘可是蓬莱子的授道恩师。当着弟子责骂人家的师父，是可忍孰不可忍！

果然，蓬莱子立刻就被气得头发根根倒竖，忍不住反唇相讥昊魇当年的忘恩负义:“你这厮真是狼心狗肺，当年若不是娘娘从天外那十一尊追杀你的妖神手中救下了你，你现在哪有命在这里无法无天、大言不惭？如今你不仅不思回报娘娘，反而还要给娘娘抹黑，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昊魇见到蓬莱子被气的模样似乎很开心，却听他继续道:“用她来压本座，这话若是换在从前，本座或许心里还会存有一丝的忌惮，可是现在，本座丝毫不怕她！”

“不怕？”蓬莱子皱了皱眉，一脸的不相信:“当年你身受重伤，要想恢复到巅峰实力，怕仍需千年。况即使你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即使把这些年你的分魂在人间所提升的那些实力也算里面，也铁定不是女娲娘娘对手的！所以，昊魇，你能告诉我，你说这番话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吗？”

昊魇不怒反笑，那笑容里透露出的那丝奸狡让人毛骨悚然，只听他反问道:“你可知莫离将那白痴遗留下的阵法换成了什么？”

蓬莱子若有所悟，霍地从地上坐了起来，脱口问道:“那逆徒将伏魔阵换成了什么？”许是对眼下这问题的答案太在意了，蓬莱子一时竟未察觉昊魇对女娲娘娘言语中的亵渎。此刻的他双目死死瞪着昊魇，似想立刻就从昊魇的眼中看出答案。

灵芙儿很奇怪昊魇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刚才明明说的是实力的问题，怎么下一刻就突然转到阵法上了。不过，心思灵敏的她很快就想起莫离才不久提起的有关阵法的那几个字——“有利于魔君”。这些让她心中隐约猜到些什么。

昊魇半晌不语，直到蓬莱子急得抓耳挠腮，昊魇见已吊足了他的胃口，这才不疾不徐地回答了四个字:“血祭之阵！”

听到这四字的刹那，饶是灵芙儿已有准备，还是不由自主地被惊得瞪大了眼睛。直到此刻，她才终于真正地明白，昊魇此后为何不惧女娲娘娘的原因了！

这昊魇简直是禽兽不如，灵芙儿不由在心头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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