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憨在家中久久等不到秋娘,看天色逐渐变黑,担心她害怕,就一路找了过来。
秋娘看着黑暗中走过来的大憨,她那清澈的眸子,逐渐向上弯的嘴角,无一不显示着她此刻的好心情,心里泛着一丝甜意,一丝悸动,她想她是有些喜欢他的。
看着走到面前的大憨,秋娘轻轻的拉起他那粗糙的大手,揉搓着,“这么冷出来干嘛,我又不怕黑,一会就到家了。”
看着秋娘突然的亲昵举动的,大憨久久没有言语,一双大眼愣愣的盯着秋娘握着自己的手,那掌心传来的热度,引得他浑身战栗,心脏躁动不已。
在这漆黑寂静的夜里,男人那浓重的呼吸声,越发显得清楚,听得秋娘耳朵直发烫,不自觉地吞咽口水,她知道那代表什么,大憨因着自己的举动动情了,秋娘心里有些暗暗得意,在黑暗中无声的勾唇笑着。
秋娘继续拉着大憨在黑暗中继续前行,回过神的大憨看着相握的两只手,向前走着的秋娘,憨憨的笑着,即朴实又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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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门口,秋娘略带羞涩的把手松开,推门走了进去,独自一人站在门口大憨,借着刚升起的月光反复瞧了瞧自己粗糙的大手,心里想着今天晚上要不要洗手?
“大憨,还不进来,外面很暖和吗?”
是啊!反正他现在是不冷,还有些热,大憨慢悠悠的向东屋走去。
这一晚,秋娘搂着小花睡的很香甜,大憨直接失眠了,天蒙蒙亮才眯了一小会。
早上看着眼下泛青的大憨,秋娘笑了笑,吃完做的小米粥加莜面饼子,开始了一大早的忙碌。
她把院子整理一遍,又把大山和福头的被子从西屋搬向了东屋,准备用西屋的炕来发豆芽,要不然家里温度不够,也没有别的屋子。
大山看见秋娘搬被子,眼神闪了闪不知在想什么。
一会,家旺连着家全就来喊了,大憨装好钱以后连忙出去了,今天去镇上的人真不少,有二虎兄弟俩、家旺爷俩和家全,一行人背着背篓出发了。
大憨走后不一会,二柱过来了,推开栅栏进来见着秋娘就笑着说“嫂子,昨天大憨哥说今天要去镇上买黄豆,我来教今天的学徒做豆腐。”
秋娘笑着说,“你过这边来,你家那边怎么办?”
“没事,我哥在家,教学徒有一人就够了。”
那天不知道他哥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反正回去以后,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虽然沉默寡言,但却不在颓废,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人就想通了。
说话间,来当学徒的人陆陆续续的来的差不多了,秋娘回了堂屋把教学的事彻底交给了二柱,二柱依次让他们签了契约,带着他们开始了学习。
秋娘注意到人群的角落有一个孩子,大约七八岁,穿着破烂的棉衣,在这寒冷刺骨的冬天,他竟然还穿着草鞋打着赤脚,那双脚冻的青肿,显然已经冻伤了,他看着人们在签契约就小心翼翼、躲躲闪闪地跟在大人身后,二柱竟也没注意。
或许秋娘的眼光过于专注,惊动了那个男孩,他一下子惊慌失措,满脸通红,低着头揉搓着衣角,两只脚不安的点着地。
秋娘对着他温柔的招了招手,他在原地踌躇半天来到了秋娘面前。
秋娘拉着他进了屋,秋娘坐在炕上打量着。
男孩虽然身体瘦弱,但眼神却明亮惊人,眉宇间带着不服输的倔犟,“夫人,别赶我走,我只是现在没钱,只要你让我学,将来赚了钱,我按他们的双倍还给你,拜托夫人了,家里妹妹们还等我拿钱回去买粮呢?”
夫人?这个称呼还是第一次听说。
秋娘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先声夺人,先谈条件后讲情,心思很灵活。
秋娘继续慢慢观察道,“我可不是什么夫人,你叫我婶婶吧!你是什么地方的?叫什么?今年多大?家里人呢?他们放心你这么小出来?”
原来男孩叫春望,因为是春天生的,所以他娘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他家是荒石沟的,今年十一了,他家就他娘和两个妹妹,他娘说家里再没办法筹到粮食,就送他小妹到大户人家去做丫鬟。他知道其实就是要卖了他小妹,所以他才跑了出来看有没有办法弄到粮食。
“荒石沟?”那里可是距窝沟村有些距离的,只有一条弯曲的小路,得走上一个时辰。
秋娘惊讶了一下,这眼前的孩子竟然有十一岁,实在是太枯瘦弱小了,二虎的妹妹不就是嫁到那里,“可是,我让你免费学,你有本钱去做吗?”
春望有着少年特有的自信,“我不做,我要走的远一些再卖掉。”
秋娘点了点头,最近好多人都这样做,面做为难的说到,“可是,你怕是走不到更远的地方就会被冻死。”说完又指了指春望的脚,“你看你的脚,已经冻伤了,再不治疗,就会坏死,到时候成了残疾,你拿什么来挣钱养家?”
春望用那明亮的眼睛看了看秋娘,“可是,我得先活着,才能治脚!只有走出去才有希望不是吗?”
秋娘默默地看着春望,心里无法形容,只是非常震撼,春望对求生的渴望与毅力,深深地打动着她。
“那你可以不用走那么远,留下来,给我做工,我给你钱?”其实她现在还用不着请人。可是这孩子她又不能坐视不管。好在她现在养的起。
春望惊喜的看着秋娘,想从秋娘眼里看出她说的是真是假,打工他想过,但是没人请他,“真的吗?”
秋娘笑着点了点头,“是,你给我做工,我包吃包住,每月给你六百文,这钱应该够你家买粮食了!”
春望喜极而泣,不停的擦着眼泪,太好了!妹妹不用被卖掉了,“可以,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工?”
秋娘摸了摸春望的头,“什么时候都可以,你先拿一个月工钱送回家,想来就可以来了。”
“你不怕我拿钱跑掉吗?”
秋娘温柔的笑了笑肯定的说:“你不会。”
春望想,他当然不会,他要好好学做工,来报答这个婶婶的恩惠,将来也要过上婶婶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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