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拍瑄珩的手,看向卫柏希,尽量保持镇定:“宁王殿下莫怪,师兄也只是担心明媚的病情,军事为重,明媚有幸得王爷信任,自该尽心竭力,奈何身体有恙,京城郊外有一片梨树林,现在正是盛开的季节,明媚无用,对那花粉过敏,又得病上一阵子,恐拖累王爷,这就与师兄先行一步。”
瑄珩扶着我上了马车,卫柏希看不出情绪,倒是并未阻拦,那玲欣郡主跑过来,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高贵,央求着卫柏希:“堂哥,玲欣位临郡主,自该为百姓分忧,您也带我去吧!”卫柏希并未言语,只是轻飘飘看了她一眼,玲欣郡主便后退两步,不敢出声。
卫柏希跳上马车,坐在我与瑄珩对面,瑄珩轻笑:“怎么,宁王不骑着您的战马,日夜兼程,倒是陪着我们,本侯有言在先,媚儿伤势未愈,绝不会赶路的!”
卫柏希将棋盘摆上:“本王就知道你受不了玲欣,早就安排好了,随行部队在后面跟着呢,耽误不了正事,而且,京城中,就数你晋安侯的马车最为宽敞舒适,本王觊觎良久,如今佳人在侧,本王为什么要赶路,好久没和你下棋了,来一盘。”
瑄珩并不接:“我要照顾媚儿。”
卫柏希把琪盒塞到瑄珩手中:“我那可是百年灵芝,放心吧。”
我给了瑄珩一个放心的眼神,默默计算着路程,考虑何时把起疹子的药吃下去,人果然不能说谎,尤其是身边亲近的人,一旦开始,就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花粉的味道随风而至,我将药吞下去,瑄珩找出斗篷,将我从上至下包的严严实实,我无奈:“师兄,媚儿已经吃了药,没事的。”
瑄珩细心地将我的眼睛露出来:“小心为上,你啊,不能再折腾了!”
宁王不满棋局中断,瞪着瑄珩:“我当初剑入心肺,躺在床上足足月余,动弹不得,怎么不见你这般嘘寒问暖,细致入微。”
瑄珩一边检查斗篷是否盖好,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你那药引,长在黎山的穹颠之上,我不是也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帮你取来了吗?一个大男人,争什么争!”
我眨眨眼,在他们两个的身上来回观望,怎么觉得有一股粉红色的泡泡弥漫周围,他们两个,不会真的被我猜中了吧,我倒吸一口凉气,瑄珩立刻检查我手腕上已经冒出的红点:“怎么会?看来这马车还得改建,媚儿,痒不痒?”
我摇摇头:“没关系的,过了这片树林就会下去了,师兄不必挂牵。”
卫柏希手执黑子,破了师兄的棋局,心情大好,亲自收拾残局,温火煮茶,将茶杯递给我与瑄珩,倒是没再说话。
空气中梨花的味道越来越淡,实在太闷,我解下斗篷,瑄珩递给我一块茶点,我皱眉:“师兄,我想吃蚕豆。”
瑄珩果然在箱子里翻出了蚕豆,卫柏希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时瑄珩!本王爱吃什么你记得吗?”
瑄珩指指手中的茶杯:“你一向挑剔,吃食上倒是没有钟爱的,认识你这么多年,只有这金骏眉一直没换过,怎么,还有问题?”
卫柏希淡然品茶,我一颗蚕豆堵在嗓子眼,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实在难受,他们两个容貌登对,家世登对,地位登对,性格登对,自小熟识,抛却性别,真是相配的不得了,唉,怎么说我也是受过开明社会熏陶的,思想不该如此守旧肤浅,暗暗自责后,又觉得暴遣天物,两个如此优秀的人,真是不给女子留活路。
在这尴尬的氛围中,在卫柏希时时刻刻的无理取闹中,终于在第四天到达了羌族外的军营中。
卫柏希率先跳下马车,伸出手,看起来像要扶着我,瑄珩没有阻拦,我借着卫柏希的力量跳下马车,卫柏希没有松开手,我越是挣扎,他握的越紧,还好,所过之处,士兵皆跪地俯首,倒是没有那么多异样的目光。进入帐篷,卫柏希以黎山增援的身份,将我介绍给一众将领,瑄珩面目凝重,倒是没有反对,待众人退出,卫柏希问道:“现在可以把你的方法说出来了吧?”
我摇摇头:“午时一过,日头偏斜,明媚定当相助殿下!”
卫柏希没再追问,与瑄珩讨论着班师回朝后的行程安排,我则在原地打坐休息。
用过午膳,我带着卫柏希找了一方空旷之地,解释道:“羌族崇尚飞鸟,向往自由,不愿臣服,我们进攻不得,只能诛心”
卫柏希问:“哦,怎么个诛心法。”
我笑笑,拿出随身携带的短笛,一曲悠扬的散灵咒慢慢引来了群鸟,在我的周围徘徊,越来越多,却井然有序,其实这散灵咒就是迷魂曲的一种,据封氏族志记载,当年封业便是以此曲御飞鸟,投毒传信,不费一兵一卒,夺得三座城池,我闲来无事,早已练熟,师父不在的日子里,全靠这些鸟儿陪伴。
一曲终了,我拿出师父曾给我的神幽草,以内力催化,确保香味全部挥散,才开口道:“待神幽草除尽,我必在此吹上三日夜的曲子,以作报答。”一众飞鸟不舍的离去,我席地而坐,对卫柏希说:“还请王爷找几个空箱子,神幽草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届时,还请王爷赠予我几株。”
卫柏希吩咐下去便与我一同坐下:“你有几分把握?”
我笃定:“十分。”
卫柏希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陪着我,等了大半日没有动静,瑄珩有些为难的开口:“媚儿,师兄相信你,可是你给师兄说说,你在等什么?”
我把玩手中的短笛:“师兄给我拿包蚕豆。”瑄珩立即从怀里拿出满满一包,我惊喜的夺过来:“师兄,你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瑄珩无奈的笑笑:“你倒是好收买,慢些吃,给师兄说说。”
我一边拨蚕豆,一边对他们两个说:“羌族之所以能够自给自足,除了特殊的地形外,还因为他们的圣草,神幽草,神幽草有消炎自愈的功效,对于大型的瘟疫传染疾病有很高的药用价值,而且神幽草的药性兼容,可以与任何草药混之,加强药性,是以也有坊间传闻,神幽草能治百病。神幽草只在羌族内生长,羌族也悉心照料,早年间还做些买卖,但近几年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两年前的临州,死了近千人,皇帝亲自派人去请,都没要来一株,这才引来了皇帝的不满,有了今日的围堵,是吧。”
瑄珩拿过我的蚕豆,将拨好的放到我手里,淡然开口道:“没错,虽然圣草珍贵,但见死不救也未免铁石心肠,羌族有今日,死不足惜。”
我不客气的享受着瑄珩给我拨好的蚕豆,继续说:“或许不是铁石心肠,而是他们的神幽草也濒临灭绝了呢?”
:“怎么说?”一直未开口的卫柏希问道。
我顿了顿,继续回答:“羌族作为大姜六大家族之一,早年凭借神幽草随太祖南征北战,救过的士兵何止千万,后来渐渐淡出官场,近来更是闭门不出,一个五百年的大家族,你们谁舍得?所以我猜他们的神幽草应该是快种不出来了。种植草药,最重要的是土壤、气候和水源,羌族五百年守着这方土地,应该就是因为那神幽草只能生长在这个地方,我观察过,此地为迎风谷,五百年了,土壤钙化严重,观之近年来羌族的做法,自身难保,何以兼济天下,你们猜他们慌不慌。”
说话间士兵已摆好了箱子,并给卫柏希端了壶茶,我眼巴巴的看着他将杯子递给我,小抿一口,满足的继续说:“羌族以飞鸟为图腾,古书上记载,飞鸟喜食谷物,羌族划空地,以专人飼之,可见他们对于鸟族的敬畏,我以曲召唤,焚了神幽草,他们闻过香气,必将羌族所有的神幽草都衔来,你们说羌族信奉的图腾毁了他们的圣草,我在山外再吹个三天三夜的哀歌,他们,会不会出来,会不会同意招降!”
:“好办法”瑄珩称赞道:“不过为什么一定要晌午之后?”
我看向远方飞鸟的影子:“晌午之后,是生灵最为疲惫,意志最为薄弱的时候,容易控制。”
瑄珩疑惑道:“这曲子你是从哪学的?师父会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将蚕豆塞给他:“师兄笨,师父没教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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